《殺死比爾》中方第一副導演張進戰還演了一個日本黑幫老大。
【第二章】 假扮成東京的北京
時間:2002年5月-8月
地點:北影廠攝影棚
事件:拍攝《殺死比爾》
人物:昆汀、武指袁和平、
武術教練陳虎、化妝張淑平
昆汀差點自己演白眉
2002年,昆汀計劃拍攝《殺死比爾》,將香港功夫片及日本劍術片、意大利西部片雜糅在一起。昆汀和投資方米拉麥克斯原打算在日本東京實景拍攝,后來為了節約成本改到中國。事實上,所有東京部分的內景都在北京電影制片廠攝制,而白眉道人部分則在寧夏中衛取景。
2002年5月,昆汀及《殺死比爾》的主要演員抵達北京,進行武術訓練和動作編排。6月中旬,其他幾位制片人、攝影指導羅伯特·理查德森攜大隊人馬及多組翻譯人員進駐北影廠,並選擇剛憑《黑客帝國》享譽好萊塢的袁和平擔任武術指導。最近剛以男一號身份演完《太極俠》的陳虎,當時身為袁家班一員,負責設計動作,還要擔任演員的武術教練和女主角烏瑪·瑟曼的動作替身。
白眉道長的人選幾度更換,最開始昆汀想讓袁和平演,但覺得動作不太合適,就想自己來。陳虎還記得,昆汀還為此進行過武術訓練,但一到訓練壓腿,他就粗話不斷,罵不絕口。最后他找來香港功夫片代表人物劉家輝。“白眉道長”同劉家輝以往扮演的堅毅並時而滑稽的英雄形象反差不小,但昆汀要的是劉家輝對角色的理解,以及出眾的武術功底。劉家輝后來接受媒體採訪時說,昆汀自己耍起功夫來“像在跳舞”,而且他也建議昆汀放棄親自出演白眉,因為他戴起胡子來隻會像聖誕老人。
忙時片場“坐不住”
北影廠雖有過《獅王爭霸》到《臥虎藏龍》等動作片的承制經驗,但和美方工作人員如此大規模合拍還是第一次,中方人員無論是技術、經驗都有差距,但中方人員還是從昆汀身上學到很多東西。時任《殺死比爾》中國組化妝師的張淑平印象最深的是,昆汀是一直跟隨著攝影機,而不像有的導演一直盯著監視器,“他的導演過程就是一個‘坐不住’的過程,雖然他的創作習慣是按照分鏡頭來拍攝,但遇到變化時他也會臨時調整,總是顯得很有主意。當然他也有發火的時候,不過因為講的都是外語,也不會所有人都能聽得懂。”
好萊塢劇組的工作方式讓中國電影人頗感意外。曾在《風月》《霸王別姬》《赤壁》等電影中與多位大導演合作的張進戰,在《殺死比爾》中擔任中方第一副導演,他告訴媒體,《殺死比爾》是自己從影幾十年做得最愉快的一次,“完全是在創作,不是干體力勞動”。他說,昆汀“完完全全在做‘導演’”,而不像一般的中國同行那樣,要把70%的精力全都用在各種其實跟導演無關的雜務上。張淑平回憶說:“我們當時主要是協助美方,一般總的設計師會提前將所有造型設計好,但如果出現意見分歧或者問題的話,昆汀不會偏向於哪一方,他隻選擇對的方式。我記得有一次,需要演員落水的同時不能濕了頭套,我們就想辦法把頭發用保鮮膜包起來,昆汀不僅採取了我們的意見,還特別獎勵了我們化妝組。”
閑時街頭夜店泡吧
《殺死比爾》在北京的日程安排是21天,但最終拖到了76天,加上休息日,差不多四個月。2003年,昆汀接受《名利場》雜志專訪時,解釋是拍攝動作戲比較耗費時間,而且拍攝日程設計不夠合理。重要的是昆汀當時是投資方米拉麥克斯影業最重要的導演,因此拍攝非常精益求精,成本也比預計要高很多。
“我們是按照好萊塢的工作時間的,每天拍攝最多也不會超過12個小時,每周還歇周日。”張淑平回憶,昆汀在片場既認真,又喜歡熱鬧,喜歡玩,“拍攝時遇到開心的事情也會和大家一起慶祝,比如在幾天內順利完成多少個鏡頭的拍攝后,他就會和大家一起開香檳慶祝。”
昆汀不僅在劇組玩得high,還會到夜店泡吧。陳虎回憶,曾經有過昆汀頭天晚上玩得太過,第二天到了片場宣布說自己今天狀態不好,全組放假一天的事情。張進戰也証實,周末休息,昆汀玩得不亦樂乎。昆汀2003年接受《花花公子》採訪時也提到,在中國過得開心極了,更把北京的夜生活夸上了天,說北京是“現在全世界的狂歡之都”。殺青后跟著劇組回美國的陳虎回憶,昆汀買回了好幾車的中國古董家具,外加一大堆DVD影碟。
昆汀是一直跟隨著攝影機,而不像有的導演一直盯著監視器。“他的導演過程就是一個‘坐不住’的過程”,化妝師張淑平說。
【第三章】 “分段敘事”遍地開花
時間:上世紀90年代至今
地點:中國大陸
事件:青年影人學昆汀
人物:導演李欣、張楊、
張一白、程耳
昆汀對中國尤其是香港電影相當熱衷,他接受採訪時曾說過:“如果我的生命有兩面,那麼一面就是70年代的邵氏功夫片,另一面則是意大利西部片。”《殺死比爾》劇本的編寫和調整耗時一年,昆汀每當遇到困惑時都會停下來去看功夫片,一般每天一部香港片。他從不否認《落水狗》受到了林嶺東的《龍虎風雲》的影響,此外他還非常推崇成龍、王家衛。姜文也是他認可的好導演,1995年秋天的那次北京行,他還抽空去了趟姜文的《秦頌》片場。
昆汀對華語電影在美國的推廣也經常出力,《重慶森林》和《英雄》都以“塔倫蒂諾監制”的名義在美國發行。2011年,法國電影人還就此專門拍了一部紀錄片:《塔倫蒂諾:香港門徒》。
昆汀受到中國電影影響,而他的電影也影響了頗多中國電影人。郝建是國內第一個翻譯《低俗小說》劇本的人,也多次在大學課堂和專業期刊上,分析昆汀其人其作。他回憶,當初《低俗小說》以錄像帶在中國流傳的時候,很快迷倒了一批青年學者和電影學院的學生。在他看來,上世紀90年代至今,在大陸最為風靡一時的就是由昆汀肇始的打亂故事時間順序,分段跳躍講述的結構。包括李欣的《談情說愛》《花眼》,張楊的《愛情麻辣燙》(制片人之一就是當年跟昆汀一起侃大山的美國留學生羅異)和《無人駕駛》,張一白的《密岸》《好奇害死貓》等等。而程耳的《邊境風雲》把這一方法學習得更標准,影片也用了分段敘事,打亂故事講述順序,各段落也用標題注明。
早在把昆汀請進出租屋之前,陳偉文就是他的鐵杆粉絲。他覺得第六代導演的精神資源來自法國導演萊奧·卡拉克斯(《新橋戀人》),而他們這一代電影人則受惠於昆汀。陳偉文的畢業論文寫的就是昆汀,《被解救的姜戈》去年聖誕節上映時,他還特意跑到香港去看了一場。4月11日,影片在國內突然停映讓他一時間有些失望,但他還是覺得這似乎是必然,畢竟“他的電影語言顛覆的力量太大”。“希望5月12日真的能上映,即使被刪改得很厲害,我還是要去影院看看的,第一次在中國的院線公映嘛。”陳偉文說。
(本文部分內容摘自時光網《昆汀尋路中國:偷拳·喝酒·拍片·泡吧·被停片》,感謝作者徐元為採訪提供的幫助。)
如果我的生命有兩面,那麼一面就是70年代的邵氏功夫片,另一面則是意大利西部片。
——昆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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