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青年報：招搖的“天下無三”廣告惹火上身

微信群裡在流傳一則廣告：“前任張太：你放手吧！輸贏已定。好男人隻屬於懂得搞好自己的女人，祝你早日醒悟。搞好自己，願，天下無三！”除了給人無限遐想之外，估計很難有人猜到廣告的真正用意：究竟為哪個產品，或者哪個商業活動代言？當然，它足夠吸引眼球，不乏緋聞和情色，具備快速傳播的“潛質”。

若是有人在朋友圈裡發發如此的段子，惡搞一下倒也罷了，可當它成為一家報紙的整版廣告，並且通過各種媒體再次傳播之后，事情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果然，廣告出現的當晚，當地的工商局就在官方微博上發布通告，將對此廣告進行處罰，理由是其涉嫌違反《廣告法》有關廣告不得含有“違背社會良好風尚”的規定。

發布廣告的媒體，因為沒有履行好“審查”之職，而要承擔責任。對於此類的“違規”受罰，有些人可能不以為然，認為我們的媒體空間不夠自由。其實，就算是西方媒體，也有它的“政治正確”。你可以罵總統，罵政府，可你不能使用任何有種族和性別歧視的表達，報道中一個小小的措詞不當，就可能惹來無窮麻煩。

當然，差別還在於，究竟誰掌握著輿論的分寸界線。相關的立法是必然，政府依法進行監管，這是一種外部的管制，即他律。更重要的，還有媒體的自律。我們在討論媒體的管制差異時，往往過多將注意力集中在政府行為，也就是外部監管之上，而有意無意忽視媒體的自我審查，即自律。

輿論自由既意味著你說什麼都可以，也意味著你必須為你的言論負責。對於媒體而言，“節目僅代表嘉賓觀點，與本媒體立場無關”之類的“免責”聲明，其實沒有多大用處。一來，外部監管不會因為你的聲明，而放棄對你追責﹔二來，媒體自身就有“把關”的義務，應盡力避免將那些不妥當、可能造成不良后果的內容傳播出去。

一個意見領袖，可以在他的微博上信馬由?，胡言亂話，隻要不傷害他人，不觸犯法律。但是，一個媒體，卻不能毫無戒備地將其觀點廣為傳播。某種意義上，發言者可以語出驚人，傳播者卻必須有所顧忌——不僅僅是法律，還有良知、公俗、秩序、客觀、公信……

以此來衡量，就算沒有相關部門的管制，一家媒體刊發“天下無三”之類的廣告，其實已有失分寸。或可辯解說，廣告不過是“隱喻”，只是，傳播者逃脫不了“別有用心”的指責，不說挑戰社會的道德底線，至少品位不高。報道也好，廣告也罷，確實需要引人注意，而為了眼球不惜挑逗，甚至找罵，多少有些自取其辱。

缺少自律的一個后果，就是讓外部管治愈來愈緊。因為干露露母女在電視節目中的低劣表演，管理部門叫停了這檔節目。這裡面，管理的權力邊界在哪裡，叫停某個節目該通過怎樣的程序，都可以討論。有一點卻是媒體人必須反思的：為什麼能容忍此類惡俗丑態？是真不知道優劣，還是為了某些目的，比如收視率、廣告之類，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抗戰神劇，在被有關部門叫停前，編劇、導演、電視台，果真就對它們沒有一個好壞判斷？或者，真以為觀眾好哄好騙，肆意為之？明知不妥而不管不顧，哪裡還有自持和操守？

如果他律過多，自律不足，會使輿論空間處於某種失衡狀態。自律與他律之間如何找到平衡，確是難題。現實語境下，可期的方案或許是，尊重媒體和輿論傳播的自身規律，管理有規可循，不越界﹔媒體堅守底線和操守，不自甘墮落。失去自律，媒體也就難言自尊和公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