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警方在別墅外布警。
民警將嫌疑人孫某從家中帶走。視頻截圖
八年前,一部《天下無賊》捧紅了還是群眾演員的王寶強,這讓很多懷揣著明星夢的人義無反顧地來到八一影視基地,希望有一天能成為第二個“傻根兒”。曾經擔任《軍旗飄揚》副導演的孫某正是抓住這種心理,壟斷了八一影視基地招募群眾演員的業務,由此大肆斂財。經過半個多月的偵辦,豐台警方於近日打掉了這個團伙。目前,孫某因涉嫌強迫交易被刑事拘留,22名同伙分別因涉嫌限制人身自由、詐騙和尋舋滋事被刑事拘留。
勞資糾紛引起警方注意
今年6月至10月間,豐台公安分局雲崗派出所多次接到報警,位於豐台雲崗地區的八一影視基地發生多起相類似的勞資糾紛,這些人大多是影視基地的群眾演員,因為雇佣方不給酬勞而報警。但當雙方來到派出所后,雇佣方態度大為改變,他們不僅很快賠償工資,還賠禮道歉協商解決。群眾演員拿到酬勞也就不再追究,但是此類案件在同一地區多發,這引起了派出所的高度警覺。
警方在調查后了解到,近兩年群眾演員業務一直由庄戶大隊承包給一個公司專門負責。
民警立即從外圍入手,調出了近4個月相關的110警情,採取逐個回訪報警人等辦法,逐步鎖定了團伙負責人副導演孫某。
鼎盛時租下8個農家院
據豐台刑偵支隊辦案民警張明明介紹,八一影視基地群眾演員市場開始比較混亂,每個劇組都是到現場臨時招聘,而每天影視基地都需要上百名群眾演員配合表演。2009年,在某公司負責招聘演員的副導演孫某看到這個市場后主動找到當時的管理者庄戶大隊,希望承包下影視基地群眾演員業務。
雙方很快簽訂合同,孫某每年向庄戶大隊交納一筆費用,而庄戶大隊將招募群眾演員的權力全權交給孫某。
從此,孫某以演員工會的名義承攬了招募工作。她在影視基地附近的林家墳村租用一戶可以居住四五十人的農家院,取名和平大院。張明明告訴記者,孫某的生意越做越大,她又逐步在林家墳村、房山區朝陽山村等地租用7個農家院,並從群眾演員和自己的手下選出了每個院子的群眾演員負責人,稱為“院主”,專門負責管理本院的群眾演員。
選群眾演員隻此一家
孫某的手下張某一直跟隨她,所以張某既是和平大院的院主,也分管其他7個院的院主。張明明說,孫某壟斷八一影視基地的群眾演員市場后,利用庄戶大隊對影視基地的治安管理權,讓門口保安阻止除她以外的其他群眾演員或群體進入影視基地攬活,如果影視劇組不用她的群眾演員,就必須多交高額費用。
據警方透露,孫某手下的院主經常打罵群眾演員,有一次一位群眾演員因為身體不好不想去拍戲,但是院主手下已經無人可用了,他就要求生病的群眾演員堅持去拍戲,但遭到拒絕,氣急敗壞的院主將這名群眾演員關了起來並找人將他打傷。
此外,還有些院主仗著手下群眾演員眾多到處惹是生非,今年8月的一天,一名應聘者到影視基地應聘做攝像助理,兩名男子帶其在影視基地內參觀后以言語威脅搶走應聘者200元,並告訴對方不得報警。
340名警力進行收網
在掌握了孫某為首的團伙的証據后,今年10月26日凌晨4點,豐台警方調集340余名警力來到影視基地駐地,對該團伙開展了集中收網行動。為了不讓孫某的團伙成員逃跑,幾十輛警車連夜包圍了孫某的8個農家院聚集點,現場收繳管制刀具、木棍等作案工具。
大部分“院主”都採取化名,而8個院內共有160余名群眾演員,警方將包括群眾演員在內的160余人全部帶回各派出所連夜進行調查。
據辦案民警透露,當晚僅送審的口供材料摞在一起就高達50厘米,在經過審查后,張某等8名院主和孫某手下的成員被篩出。而警方的另一支隊伍在前往孫某位於燕郊的住地后將她控制。在六裡橋開設公司向孫某提供群眾演員的吳某等人也被民警找到。
□鏈接
八一影視基地
1993年,八一電影制片廠在豐台雲崗地區的庄戶大隊修建了影視基地,並主要為民國時段的影視劇拍攝提供場所。該基地佔地705畝,建筑面積83300平方米,是全國唯一一家多功能軍事影視生產基地。很多劇組都曾來該基地拍攝,包括《滿城盡帶黃金甲》《我的團長我的團》《建國大業》等影視作品。
□回訪
王寶強語錄貼滿宿舍牆
記者昨天來到孫某租下的和平大院,院內擺放著各種影視道具和海報,同時還儲存了大量大白菜。據張明明介紹,這些群眾演員的日常生活非常艱苦,雖然“院主”承諾管吃管住,但是基本每頓都是白水煮面條。為了方便,每個院的院主就在院子內儲存了大量白菜供群眾演員食用。
不僅吃得艱苦,群眾演員的居住環境也十分簡陋。在一間20平米左右的房間裡,記者看到共碼放了6個上下鋪。雖然已經是寒冬,屋內依然沒有暖氣。而床與床之間拉著幾根晾衣線。
走入農家院的大廳,房間內貼著一張演員王寶強的照片,旁邊還貼了很多王寶強曾說過的話。“這些王寶強語錄都是孫某和院主給群眾演員貼上的,他們經常用王寶強的成名經歷給這些群眾演員洗腦。”張明明解釋道。
“隻要是自己喜歡的,隻要努力了,再遙遠的,都會成功的。”這是王寶強曾經在接受採訪時說過的話,而如今被貼在了這些群眾演員的房間中,演員王寶強也和這些群眾演員一樣,曾經混跡在各個劇組之中,正是有了這個成功的例子,這些群眾演員才義無反顧地在影視基地扎根,而通過孫某等人的洗腦,很多人都相信自己也有機會成為下一個王寶強。
“但是影視劇露臉有台詞的機會是永遠輪不上這些群眾演員的。”張明明告訴記者,一旦任何劇組需要有露臉有台詞的群眾演員,這些“院主”和孫某的手下都會自己上,絕不會給其他群眾演員機會。這從另一方面又幾乎斷絕了這些群眾演員本就不高的成名機會。
□人物
身材走樣結束演員生涯
今年43的孫某是個天津人,她向警方供述稱原本她隻想掙些錢,但是隨著掙得越來越多心態也開始改變。孫某自稱原來也是個頗有姿色的女演員,並且參演過一些影視作品,但是一次車禍將她的演藝生涯斷送,治療期她大量服用激素類藥物,導致身材走樣無法恢復。從此她就在劇組當一名副導演,專門負責招聘演員。而影視基地混亂的群眾演員招募方式讓她看到了利益,於是她開始招聘工作人員壟斷八一影視基地的群眾演員市場。
隨著收益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大,原本隻想在基地賺些錢的她也改變了初衷,對群眾演員的層層剝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利益網,演員公司、孫某、院主層層抽成變為了一個惡性循環。孫某靠此獲得了大量非法收入,不過她依然保持低調,平時開一輛10萬余元的軒逸出門,她在離影視基地很遠的燕郊購置了一套別墅。到后期由於業務基本成熟,孫某一周隻來影視基地一到兩次,主要是簽合同和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