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自1948年6月15日誕生起,人民日報始終與時代同步、與人民同行,忠實記錄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開放波瀾壯闊的光輝歷程,見証國家發展,推動社會進步。65年艱辛奮斗,65年春華秋實,與新中國共同成長,與新時代一同進步,人民日報又站在了新的起點上。人民網特別推出人民日報創刊65周年紀念專題,重溫歷史動人瞬間。
每次經過王府井步行街,總要在老報社大院的大門口,現在是好友百貨,停留一下,看著沿街三樓那幾扇大窗戶,追憶四十年前我在這樓裡舉行的婚禮。
上世紀六十年代中,報社進了一批大學生,“文革”前夕紛紛到了婚嫁年齡,在那個年代,“婚事”也交給了組織上,自己不用操什麼心。
大學畢業我分在新華社,男朋友分在人民日報,我倆從上海來到北京,一切很陌生,那個年代年青人也都很單純。先是向各自單位打報告申請結婚,手持蓋有黨徽的人民日報社和蓋有國徽的新華社公章,到區政府辦理結婚登記。新華社的領導向我透露,人民日報社人少,房子好要,這樣我們就把結婚的事交給了人民日報社。
我們定在1965年國慶結婚。男朋友在報社政文部,跟著報社老記者艾鐵民採訪全國運動會,忙得團團轉,政文部干事秦翠香大姐就把婚事管起來了。她讓我們到天橋宿舍去看房子,12平方米的朝北小房間,與農村部的王一平、周慧之夫婦合住一套房。房產科按慣例分給我們結婚用的家具:一張硬板床、一張三屜桌、一個小書架和兩個方凳,家具是舊的,床板上還有隻大釘子,看起來有點寒酸,但誰也不挑剔,大家都這個水平。你若特殊,就該倒霉了。我的一個同學,結婚時從上海家裡運來一套像樣的家具,文革中被人家批得要死。家具是報社租給你的,每月從工資中扣幾毛錢。
結婚前一天,口袋裡裝了一個月的工資(56元),在百貨大樓買了煙、糖、水果,交給了秦大姐,我倆照常上班。9月29日下午結婚儀式在報社三樓北頭會議室舉行。新華社的兩位女同事帶著“娘家”同事湊份子送的禮品:一隻8磅大暖水瓶,一隻花瓶,陪我來到人民日報社,一看,啥事都准備好了,真的不用我操心。然而我心裡緊張得很,我早就聽說人民日報社的領導比新華社的領導級別要高,我面對天天見的新華社領導都緊張,不要說面對陌生的人民日報社領導了。報社編委、政文部主任康英和多位領導肖風、李庄都來了。白夜是政文部黨支部書記,主持婚禮,他是個書生,把婚禮主持得嚴肅有余,像是在開一個什麼會議。編委肖風為我們証婚,他開口說話,一口糯糯的蘇州鄉音,使我放鬆了不少。新郎新娘一定是要表演個什麼節目的,我們就好賴唱了一個當年最流行的革命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我記得在婚禮上大家都很刻板,不苟言笑,唯一起哄的是江西大學分來的高新慶。倒是他把氣氛弄得輕鬆許多。
國慶前夕記者們都很忙,婚禮完畢各人又去忙各人的事了,新郎也不例外,又去寫全運會稿子。晚飯我一個人在食堂裡吃的。等大家忙完后,陳柏生大姐帶著文教部的禮品,把我們送到家———天橋宿舍。禮品是在工藝美術商店買的,一個大鏡框,兩個小鏡框。大鏡框裡是一幅毛主席走遍大江南北的剌繡,兩個小鏡框分別是北海的晨曦與晚霞藝術照,很美。這份結婚禮物至今還完好地保存著。
我的父母都在上海,領導擔心我們節日想家,國慶節,康英請我們到她家去包餃子,她和藹可親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久,她離開了人民日報社到高教部任職,文革爆發,她遭受迫害去世,令我震憾。過完國慶,新郎就被派到越南當戰地記者。秦大姐對我十分照顧,怕我冷清,也邀請我到她家去作客。
當我們第一個孩子即將出世,報社又分給一間17平方米的大房間,按規定再配給兩張單人床,一張三屜桌,我的全部家產到七十年代中期報社全部作價給個人,總共是106元幾角幾分,逐月從工資中扣除,這是我在改革開放之前的全部家產。我想報社所有六十年代的大學生也都是這個水平。
計劃經濟時代,結婚生子都由組織上一手包下來,盡管水平很低,大家都很知足,56元工資,兩人加在一起不到120元,養育兩個孩子,這就是我們這一代人。
文中說到的新郎就是余煥椿,上世紀80年代末調離了人民日報社,報社老人都叫他大余。
(來源:《社內生活》2006月03月08日 第4版(副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