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蔣蔭安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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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蔣蔭安同志的路上，我們回憶他作為編輯和文藝評論家的一生，深感生命留給老蔣的時間太短促了，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現在隻能留給自己的學生了。

老蔣的最后20年歲月裡，有兩件事一定是他的最好，一是看海外版，還有一件是吸煙。20年前，海外版剛剛創刊，錢江在實習中為一篇稿樣來到老蔣面前，扑面而來的先是一股香煙味道。老蔣吸煙有年，來到海外版抽得似乎更加厲害，因為他要看更多的稿件了。

這次見面，老蔣說到海外版，說我們這一批老將、新人聚攏到一起，一定要在版面和內容上做一番努力，趟一條路出來。“不信東風喚不回”，他隨口說了這樣一句詩，並對錢江加以鼓勵，希望珍惜時間，多學多干。說罷，他埋頭版面，辦公桌上又騰起一團煙霧。

老蔣研究生畢業后到報社，在文藝部整20年。也許是因為一筆寫不出兩個“蔣”字，蔣元明和蔭安公交往多年。元明剛到文藝部時，蔭安公還被戲稱為文藝部“幾個年輕人之一”，其實那會兒他已有10年編齡，加上瘦削的骨感象和不離煙的手，元明從沒有看“青”過他。老蔣工作起來細致，少言謹慎。熟悉之后，一離開文稿和大樣，其實是很能侃的。從學問到時事，從人生到人品，均有自己的見解。他伏案修改稿件更是一絕，紅色小楷爬滿稿紙。我們常說，什麼樣的稿子經他“作嫁”，丑媳婦也變靚麗。同事10年，沒見他與誰紅過臉，也沒見他伸手要過什麼，一應名利都淡化了。

海外版創刊，他作為骨干力量支援去了，主要經營文藝版和副刊。蔭安公在文藝部眾多前輩大家之中還不顯山露水，到了海外版，雖不說是臥龍出山，放開手腳后也是有聲有色。后來他曾鼓勵元明也去加盟，此事沒能遂願，元明卻感激他的一片真情。他當副總編輯后，擔子重了，身體似乎更差。一次元明勸他注意休息，他說:還有一個八年抗戰吧。意思是再干8年就退休。一晃一個“八年抗戰”，一晃又一個“八年”，我們竟在八寶山告別，蔭安公正好68歲。天人相隔之際，留下感慨萬端。

老蔣的晚年故事多。他吸煙，吸“黃陵”煙﹔飲茶，飲濃茶﹔服安眠藥，大劑量的。在他，是為了激發工作的能量。他不鍛煉，就像螺絲釘那樣擰在辦公桌上。海外版同事說，你要當心身體呀。在前些年，他會當場做若干個俯臥撐給你看看。工作，佔據了他全部身心。

20年過去，錢江來到了海外版，今年春節前夕拜望尊敬的老蔣。他不幸病勢沉重，講話吃力了，還是拼足力氣，從病榻上站起來，講了他對海外版的希望。一是他在海外版干了20年，沒有干夠，海外版的事業是美好的，值得奉獻歲月。二是希望今天在海外版工作的同志，擰成一股勁，實事求是，為讀者著想，把海外版辦好。而他，每天都不能離開海外版，從心裡為海外版的每一點滴進步叫好。

3月29日下午，錢江和王謹一起來到老蔣身邊的時候，畢生熱愛新聞事業的老蔣已在彌留中了。他微微點頭，可能是表示知道我們來了。如果這時他還能說話，他一定要說“海外版”，一定會傾訴他的希望。

現在，老蔣遠行了，一路走好！

來源：《社內生活》2007月04月13日 第4版(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