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衛的《一代宗師》裡,趙本山演一個隱居亂世的武學宗師丁連山,他的戲份不多,最后一個鏡頭,是一個蒼老孤獨的身影——他在背身而去時稍微停駐,去逗一隻看起來同樣蒼老的流浪狗。
這就是告別的畫面,多少年的志得意滿,多少年的前呼后擁——告別的是丁連山,也是春晚的趙本山——上周五,趙本山宣布退出央視蛇年春晚。這是他稱霸央視春晚21年來,二度缺席。
昨天,趙本山在北京亮相,參加北京陽平會館的劉老根大舞台與優酷土豆聯手召開的合作發布會,他的身邊坐著徒弟小沈陽、王小利等。他依然幽默,依然親切,但唯獨聽到“春晚”二字,臉色頓時和天氣一樣霧霾。
精神很好心情不錯
這是趙本山退出央視春晚后的第一次公開亮相,全國媒體浩浩蕩蕩來了一大堆,就想看看本山大叔的狀態究竟怎麼樣。
趙本山很守時,在主持人宣布離發布會開始還有3分鐘時,他施施然步入會場。一落座,記者呼啦一群擁過來,鎂光燈閃個不停。保安趕緊奔過來,在他附近筑起人牆,不料趙本山自己站起來,轉身面向大家,拉一拉身上的黑白短褂,把嘴咧到能露出第九顆牙齒的弧度。
顯然,他的精神狀態不錯,心情也不錯,縱使鎂光燈閃得他睜不開眼,他還是挺直身板,保持著標准的笑容。直等大家拍夠了,他才重新落座,熱烈地和身邊的幾位網站大佬交頭接耳起來。
此番合作發布會其實是優酷土豆拿下本山傳媒兩部電視劇——《鄉村愛情變奏曲6》和《櫻桃紅》的網絡獨播版權。
趙本山似乎一亮相,就進入演小品的狀態。他拉著優酷土豆集團CEO古永鏘的手喊:“古董!”台下頓時笑成一片。他還稱雙方的合作好比“跨界二人轉”,深深展望了“網台聯動”的美好未來。
然后雙方互贈禮物以示合作愉快,古永鏘說自己送的是一副畫,趙本山故作受寵若驚狀:“千萬別是齊白石的畫呀……”而后他回贈一副字,上書“龍騰鳳舞”四個大字。他說:“雖然龍年已經過去了,但今年是蛇年,蛇是小龍,至於鳳舞嘛,本人屬雞……”台下又是一陣狂笑。
閉口不談央視春晚
各地的記者飛來北京,不單是看他們演“跨界二人轉”的,大家更關心的是,本山大叔為什麼對春晚撂袖子了。
雖然對此,央視給出了官方說法:“作品未達到趙本山的心理預期。”
“您自己對《中獎了》這個作品滿意嗎?”記者問(潛台詞:究竟作品是沒達到你的預期,還是沒達到央視的預期)。
趙本山回避:“春晚的事兒,今天就不說了。”
“那您明年還會上(央視春晚)嗎?”記者問(潛台詞:很多人覺得,這一次退出,似乎意味著春晚與趙本山的緣分殆盡)。
“明年的事兒,明年再說。”趙本山還是不接招。
有記者急了:“趙老師你是不是身體不太好,所以話特別少。”
趙本山笑笑:“那是適應氣候,太干。”
記者隻能採取迂回戰術,從電視劇話題循序漸進:“《鄉村愛情》前5部的收視率都很高,對第6部有怎樣的期待。”
“其實收視越高,我壓力越大。”趙本山的這個回答,似乎同樣適用春晚小品。
記者趕緊順水推舟:“那不上央視春晚了,你現在的心情是難過還是輕鬆?”
趙本山討饒了:“春晚的問題,我之前都說過了。”
裡子和面子
群訪結束后,一群不甘心的記者繼續開“戰地會議”,聯想到《一代宗師》,開始探討本山大叔是“選擇面子還是裡子”。
曾幾何時,趙本山是春晚的面子,就像過年家宴一定要有魚,零點鐘聲敲響時一定要鞭炮巨響。現在面子褶子多了,蒼老了,硬撐還是隱退,是個選擇。
當面子和裡子不能求全時,丁連山選了裡子,一碗蛇羹冷暖自知,豐儉自控。最終大家得出結論,趙本山也選了裡子——激流勇退是為保留過去的面子,裡子不至於影響筋骨。
以趙本山今時的地位,上了春晚是錦上再添一朵花兒,不上他還有厚實的東北棉襖大衣,一樣能捂著多年守下的家業。他還有自己的劉老根大舞台,還有自己的影視基地,還有趙家班雄踞東北演藝舞台。何況,不上央視春晚,遼寧春晚和江蘇春晚馬上把他請了去。過年,大家依然能吃上一口“東北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