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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凱稱帝期間天津《益世報》言論及其成因

張孟熹

2013年03月12日16:04    來源:今傳媒    手機看新聞

摘 要: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凱復辟帝制,直到1916年2月25日,這一持續83天的鬧劇才落下帷幕,1916年6月6日,袁世凱在萬人唾罵中狼狽死去。天津《益世報》成立於1915年10月10日,新成立的《益世報》在雷鳴遠的帶領下對袁世凱復辟帝制表示擁護。文章分析了袁世凱稱帝期間《益世報》報道以及言論,對其擁護袁世凱稱帝這一立場的原因進行了探究。

關鍵詞:《益世報》﹔袁世凱稱帝﹔雷鳴遠

《益世報》是比利時籍傳教士雷鳴遠於1915年在天津創辦的一份教會報紙,與天津《大公報》、上海《申報》、上海《民國日報》並稱民國四大報紙。《益世報》報館最初設立在天津南市榮業大街,擔任報館董事長的雷鳴遠是當時天主教天津教區副主教。《益世報》自1915年創刊至1949年最終停刊的這三十多年間,雖然經歷了許多磨難,但銷量較佳,受到讀者的歡迎。《益世報》對中國近代新聞事業的發展起到了推動作用,在天津具有相當的影響力。

1915年12月,袁世凱宣布恢復帝制,1916年改稱洪憲元年,剛剛成立不久的天津《益世報》針對這一事件進行了連續的報道並發表了自己的言論,表現出擁護袁世凱的立場,這其中的原因是值得探究的。

一、袁世凱稱帝期間《益世報》的報道及言論

(一)袁世凱稱帝前《益世報》大肆報道並積極制造輿論

自袁世凱籌備復辟,《益世報》就開始進行全面的報道,每天用大量的版面為袁世凱復辟造勢。《益世報》專門開辟“國體與外交”、“國體與籌備”、“國體軍防”、“國體與財政”、“國體與憲法”和“國體與清室”等欄目,每天對事件發展進行動態報道。《益世報》不僅開辟專門欄目進行報道,有關復辟的新聞在“北京新聞”欄目下也時常出現。

除此之外,《益世報》鼓吹民意,為袁世凱提供輿論支持。一方面,《益世報》發起了有獎征文,為其造勢,“征文題:現在中華國體確定為君主立憲,政府方遴選起草准備實行。惟我國向無憲法,必須採取世界各君憲國現制參酌損益,究竟取法何國始能和於民意,不妨為學理上之研究,諸君如有卓見,請詳論之”[1],此次征文最高可以獲得四十銀元的獎金。另一方面,《益世報》鼓吹民意,為袁世凱復辟提供輿論支持,1915年12月17日,《益世報》刊登了題為《公民慶賀團之發起》和《憲政協進會之茶話會》的兩條消息,反映了公府內史前翰林院修撰以及憲政協進會的熱烈擁護。

(二)袁世凱稱帝失敗后《益世報》為其辯白

復辟失敗后,《益世報》連續在頭版發表評論,為袁世凱辯白。

首先,盛贊袁世凱恢復共和制是為了百姓福祉著想,“誰生萬階至今,為梗我大總統有鑒於此,上體造物好生之德,下慰人民望治之心,不認生靈涂炭,毅然取消帝制,斯誠全國人民之幸也”[2],“惟大總統外觀大勢,內察人情,始終不參成見,前以國民代表推戴不得已而承認,今以南方各省之誤會不得已而取消。屈己從人,當機立斷”[3]。

其次,轉移視線,斥責內戰,“我國自滇黔發難,今日牽及甲省,明日牽及乙省,戰事之區域為之愈長,遲延三月以為必能?期戡定矣,而不謂桂省又相繼而來,則政府戡定方針更不知何時始達也。戰區愈廣則人民之被禍亦愈多,戰事之愈長則人民之受災亦愈烈”[2]。

再次,推卸責任於參政院、籌安會,3月25日《益世報》發表評論,認為造成內戰的原因是參政院構成不合理,有人擁戴君憲制,有人支持共和制,不可能讓雙方都滿意,才造成了國內紛爭的局面,並指責籌安會是復辟鬧劇的罪魁禍首,“惟發起帝制之諸人物不顧時局、不恤人言,借一時愛國之美名,釀同室操戈之慘劇,陷國家於危亡之境不知將何以對我大總統,對我國民也”[3],“近聞籌安會發起諸人將離京出洋,以為自全之計。夫欲籌一國之安,反召一國之大不安。卒至,以一去求一身之安,君子人期可笑,亦可憐矣,然讀者前日申令,僅言其愛國非其道耳,未嘗有罪之之意也。乃諸君子心不自安,急籌遠遁,易日,君子見幾而作,不俟中,曰,嗚呼,此其所以為君子乎?[4]”

(三)袁世凱死后《益世報》表示惋惜

復辟失敗后,《益世報》對袁世凱仍不乏溢美之詞,對袁世凱的死表示惋惜,“惟自民國成立以來,項城以一身支撐危局,利用時勢,統一政權,其智計之深沉,魄力之雄厚,不可謂非一世英雄所惜者”[5],並評價袁世凱“卒復共和,雖雲晚,蓋已悔,蹉跎挽回無術,?志而終,英雄末路,遺恨何窮。[6]”

二、袁世凱稱帝期間《益世報》言論的原因探究

(一)袁世凱對新聞界的殘害

1.袁世凱踐踏新聞自由。袁世凱在登基前頒布了嚴苛的法律鉗制新聞自由。1914年4月2日,袁世凱公布了《報紙條例》,這是清末為了防范革命黨而從專制的俄國沙皇政府抄來的《報律》的翻版,“根據《報紙條例》,袁政府的警察機關便可以用‘妨礙治安’等理由,任意查封報社,禁止報紙發行,以致逮捕編輯、記者,判處徒刑”[7]。1914年2月4日,袁世凱又頒布了《出版法》。另一方面他對拒絕他的收買而執反對意見的報人進行屠殺,到了1913年底,報館較民國初年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這就是新聞史上的“癸丑報災”。

2.比利時租界在天津的勢力較弱。比利時租界勢力較弱,《益世報》的工作人員也得不到租界特殊的司法保護,因此《益世報》很容易被袁世凱控制。比利時並未參與入侵天津,卻趁火打劫的在天津設立租界。可是,劃取租界后,比利時國會始終無意發展租界,致使天津的比利時租界發展長期處於停頓狀態。“比租界向來未加開發,僑民稀少,一片荒涼,連比駐津領事館都設在英租界。當地隻有一個臨時工部局董事會,由領事自認董事長,而董事又是領事自己選派的比國富商。董事會沒有定期會議制度,只是遇事臨時召集,實權由比國領事一人獨裁”[8]。1900年八國聯軍侵華時,天津租界成為了外國軍隊的集結地,20世紀初的幾年裡,英、法、德、俄、日、意、奧在天津都有駐軍,比利時卻未在天津設立駐軍。直到1913年以前,比利時國會在保留租界還是把租界交還之間猶豫不決,所以並未大力開發,因此比利時租界在天津的勢力始終沒有太大的發展。根據1844年中美《望廈條約》,“有約國人”享受領事裁判權,也就是治外法權,他們在中國境內成為民事或刑事訴訟的被告,都不會被中國政府逮捕,也不受中國法庭審理而是由本國裁決。根據租界的司法制度,實際惟有雷鳴遠一人可以受到治外法權的庇護,其余在《益世報》工作的人完全不受保護。

(二)北方的輿論環境緊張

袁世凱的主要勢力都在北方,《申報》報導“京中報紙所載,大都請願代表等千篇一律之文字,其有載反對言論者僅一二家,然亦受對方攻擊”[9],當時北京的輿論情況可見一斑。與《益世報》同在天津的《大公報》也改用了洪憲年號,1915年12月12日刊登了“代行立法院推戴大總統為皇帝”的消息,13日又發布“總代表第二次推戴書”,同日,《大公報》發表聞評“夫國體事大,登帝位事尤大,懲前毖后,自不得不慎之於始。但世運推進,已屆水到渠成之候,雖欲罷而亦有所不能”[10],15日又發布“全國請願聯合之勸進表”。相較之下,上海的輿論環境就寬鬆許多,袁世凱鞭長莫及,大有“天高皇帝遠”的意味。位處上海的《申報》並未改用過洪憲年號,1915年12月11日《申報》發表時評《各行其是》,對復辟完全是冷眼旁觀的態度,並在12月13日的時評《東京特使》中大膽暗示袁世凱為登上帝位與日本暗中交易。復辟以失敗收場后,《申報》發表時評,一篇為《然而晚矣》,辛辣嘲諷復辟鬧劇“今日已有明令取消帝制矣。嗚呼,既有今日何必當初。今日而取消帝制,何勿當初不發生之為愈乎?今日何為取消帝制乎,則以勢不得不取消也。雖然取消之后果能挽回,此大勢乎。以廉恥言帝制派中人上能靦,然執行國事乎,以信用言此,忽共和,忽帝制,忽又取消之人,能令人聽其其滅自由乎”[11]。

(三)《益世報》對國內情況的獨特認識

自1916年6月5日起,《益世報》連續刊登了四篇雷鳴遠的署名評論《愛國真詮》,其中包含了《益世報》對當時國內形勢的獨特認識,表達了《益世報》的觀點。首先,《益世報》申明自己的立場,提倡愛國是人的本性、是國家強健的前提,“此愛力強健者,其國必興,其社會必進步,此愛力懈馳者,其國必弱,其社會必退步。大之則為他國所壓迫,小之亦為他團體所侵凌”[12]﹔進而談到干涉政治、監督政府可能會破壞社會秩序,不是正確的愛國方式“或謂吾民今日言愛國,惟有監督政府、干涉政治,舍此更無他法,嗚呼,安得為此毫無秩序之言乎?”[13]﹔《益世報》所提倡的正確的愛國方式是從自身出發,培養私德,在每個個人私德良好時,就等於是愛國了,“是人而無德不可興於地方公益也,即勉強興於其間必反為地方之公害,然欲國家之興也,亦難乎,故謂愛國根於個人之私德。有好個人然后有好家庭,有好家庭然后有好社會,有好社會然后有好國家。蓋嘗熟計而深思之欲救我國之危亡,終不能出此數語之外也”[14]。雷鳴遠認為愛國需從個人出發,需要舉國上下統一一心,他反對國內各省紛紛獨立,反對個人監督政府、干預政治,可能是他對袁世凱統一中國軍民之心以渡國難報有幻想。

三、結 語

相較同時期上海《申報》、天津《大公報》,天津《益世報》表現出了明顯的擁袁立場,特別是在袁世凱在一片罵聲中死去后,《益世報》仍不乏溢美之詞。不論是迫於袁世凱政權的淫威,亦或者是由於以雷鳴遠為代表的《益世報》的主辦者寄希望於袁世凱能夠統領國內各方勢力,抵御外敵,振興中國,都不能改變《益世報》對歷史發展方向判斷的失誤。封建制度不能改變中國內外交困的境況,歷史隻能前進不能回頭。作為有影響力的大報,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應該能夠看清歷史發展方向,引領進步潮流,成為大眾讀者的引路人。

(作者簡介:張孟熹,女,天津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新聞學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新聞史研究。)

參考文獻:

[1] 天津《益世報》,1915-12-16.

[2] 夢幻.時評一[N].天津《益世報》,1916-03-23.

[3] 夢幻.時評一[N].天津《益世報》,1916-03-24.

[4] 志道.時評二[N].天津《益世報》,1916-03-26.

[5] 夢幻.時評一[N].天津《益世報》,1916-06-08.

[6] 春雷.社論[N].哀袁項城[N].天津《益世報》,1916-6-7.

[7] 李宗一.袁世凱傳[M].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6.

[8] 尚克強.九國租界與近代天津[M].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8.

[9] 王建中.洪憲慘史[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1998.

[10] 無妄.聞評一[N].天津《大公報》,1915-12-13.

[11] 冷.時評[N].上海《申報》,1916-03-23.

[12] 雷鳴遠.社論:愛國真詮(續)[N].天津《益世報》,1916-06-06.

[13] 雷鳴遠.社論:愛國真詮(再續)[N].天津《益世報》,1916-06-07.

[14] 雷鳴遠.愛國真詮(三續)[N].天津《益世報》,1916-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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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光霞、燕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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