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舌尖》中的中國化敘事意象
《辭海》中對“意象”的解釋是:“由記憶表象或現有知覺形象改造而成的想象性表象。”電視紀錄片中的“意象”是創作者通過對所拍攝對象與表現主體的深入思考后,選擇性地融入創作者主觀情緒情感的物象,以影像作為語詞系統進行意義傳達。在電視語言的構成當中,意象的展現可以充滿獨特的意蘊,能夠被解讀和闡釋。充分地利用敘事意象結合展現中國化氛圍,是《舌尖》系列廣受褒獎的原因。
1.“物”為“象”,“親情”為“意”
《舌尖》第二季《腳步》中有這樣一段解說:“在與世隔絕的大森林裡,甜食非常難得,而蜂蜜是白馬能夠帶給家人最珍貴的禮物。甜是人最簡單、最初始的美食體驗。蜂蜜80%的成分是果糖和葡萄糖,作為早期人類唯一的甜食,蜂蜜能快速產生熱量,補充體力,這對我們的祖先至關重要。和人工提煉的蔗糖不同,蜂蜜中的糖不經過水解就可以直接被人體吸收。在中國的廚房,無論烹飪菜肴還是制作甜點,蜂蜜都是其他甜點無法替代的。白馬家最喜歡的是酥油蜂蜜,獲得蜂蜜對藏族小伙子而言,要攀爬10層樓的高度,而對另外一些人來說,則要經過上萬公裡的艱苦跋涉。”
語言屬於象征符體系,無論是聲音語言還是文字語言,任何語言符號的傳播都與意義相連接,電視語言也不例外。在這段話裡,語言符號的“明示性意義”是“物象蜂蜜”,但是潛在的“暗示性意義”才是影片真正所要表現的重點,即獲取食物的艱難、生活的不易。以中國家庭中最喜聞樂見的古老食品為載體,展現出中國傳統“親密無間的手足情”——藏族小伙子白馬佔堆為弟弟大學學費努力,“相濡以沫的夫妻情”——樂山譚光樹夫妻四川味道的“耙耳朵”,這種完美的融合巧妙地完成了紀錄片“意”“象”結合,也為本片增加了中國化的親情味道。
2.“景”為“象”,“和諧”為“意”
“人類創造歷史的活動是在一定空間內進行的,因而研究人類文化發展時絕不能忽略地理環境及其作用”①,中國人俗講“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地理環境不同,物產不同,人們的飲食自然有差異,以各地地理環境和氣候差異作為美食的“背景”,同樣體現出中國文化的獨到之處。
《舌尖》裡中國化地理景象幾乎在每集中都會表現,這種中國化的景象描述隨手拈來。第二季《腳步》中“西藏林芝,印度洋吹來暖濕的季風,植物正在瘋長,又到了白馬佔堆最忙碌的季節。天麻和靈芝是重要的經濟來源,但是一個月后他們將消失得無影無蹤。從峽谷到雪山,7000米的海拔讓林芝成為世界高山植物區系最豐富的地區”。《時節》中“張廣才嶺寬廣的背脊,覆蓋著一米多深的積雪,雲杉次生林深處,伐木隊正執行封山前最后一次作業”。這些都是將“食材”獲取與當地獨特的“地理風貌”結合在一起,“景”象的描繪更多的是為了體現“天時地利”的文化價值。
3.“人”為“象”,“禮信”為“意”
在紀錄片的影像序列中,有大量的物象出現在影像表層,可其中隻有少數成為具有解讀空間的意象,這種稱為“表現之象”。②《舌尖》中這種以人為影像表層,蘊含中國傳統“表現之象”的手法很多,《家常》中,“桌椅出現之前,中國人是分食制,經過了1400多年,才開始圍桌合餐,四代同堂為豐收團聚起來,盡管是最普通的家常飯菜,也要講究落座的順序和朝向。祖爺爺90歲,一輩子做農事,正對院門的座位要留給他,這是中國傳統長幼尊卑的秩序”。
家是中國社會最基本也是最重視的單位。從古至今,在中國“大家庭”中,歷來講求尊卑禮儀。朱熹《白鹿洞書院學規》一開頭就揭示:“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右五教之目,堯舜使契為司徒,敬敷五教,即此是也,學者學此而已。”在本片中無論是“人”還是“吃飯”,抑或是“排位”這些表層化的景象都直指中國“傳統道德與仁義禮信”這一主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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