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報業焦灼背后的自大與自賤

最近，有篇題為《互聯網將如何顛覆這17個傳統行業》的文章在微博和微信空間瘋傳。文中所指的即將被互聯網顛覆的17個傳統行業，包括廣告業和新聞業。這引發了許多報人的關注，轉發和跟帖無數。有人甚至斷言：不晚於2015年，中國紙媒將會出現大規模的裁員縮版﹔報業衰落的拐點近在眼前。

這樣的言論，對於那些把青春和才華都奉獻給了報業的報人們來說，肯定是刺耳錐心的，情感上完全接受不了。但是，情感畢竟是個人主觀的情緒，它無法左右客觀發展的現實。而現實永遠都在挑戰著我們的情感！這就需要我們理性對待各種刺耳的聲音，冷靜分析其中合理的因素，客觀認識我們所處的歷史方位，從而准確找出我們未來前進的方向。

近日，上市公司2012年度財報陸續披露完畢。從年報來看，國內6家上市的報業傳媒集團，經營業績普遍不佳。大部分集團的淨利潤均出現了超過25%的跌幅。分析個中原因，無外乎兩個方面，其一是傳統主營業務收入減少，其二是新媒體業務投入增加。報業傳統的主營業務廣告和印刷雙雙走軟。在廣告方面，新華傳媒的廣告收入下降幅度最大，達到32%﹔其余幾家雖然和上年持平或小有增加，但廣告成本卻大幅增加，導致毛利率降低﹔在印刷業務方面，博瑞傳播和粵傳媒的印刷業務收入分別下降9.18%和0.57%。這些都釋放出一個強烈而清晰的信號：傳統報業已經進入衰退期。由此看來，互聯網將顛覆傳統報紙產業也許並非危言聳聽。另一方面，報業傳媒集團出於戰略考慮，在數字化轉型和開拓新興媒體業務領域投入了巨額資金，但目前尚未產生利潤。比如浙報傳媒2012年度完成了對杭州邊鋒和上海浩方兩大游戲公司的收購，斥資量巨大，面臨較大的財務壓力。

處在這一升一降的煎熬時期，報人們難免會產生焦灼情緒。這種焦灼情緒折射出的是報人們對新聞業的鐘愛，也是對傳統報業走出困境的期待，應予肯定。但是，我們需要警惕的是，在這種焦灼情緒背后潛藏著的傳統媒體的自大與自賤。

所謂“自大”，即唯我獨尊，貶低對手。典型的例子如近期某報引發熱議的大標題“微博熱點三分之一是謠言”。這條消息是對由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發布的“新媒體藍皮書”相關內容的報道。本來“藍皮書”相關內容的原意是說，在所研究的100個微博熱點事件中出現謠言的比例超過三分之一，結果卻被擴大成“微博熱點三分之一是謠言”。如果這僅僅只是一種誤讀倒也情有可原，但倘若我們再將這條大標題的引題“新媒體藍皮書：傳統媒體仍是重要新聞源”聯系起來讀，其中所隱含的“自大”情結便昭然若揭。

所謂“自賤”，即甘於墮落，喪失底線。典型的例子如近期一些報紙對某著名歌唱家兒子涉嫌強奸案的報道。一家報紙的大標題是：“李天一他媽的要求高 律師不干了”，還有家報紙做出的大標題是：“李天一他媽逼的律師辭職”。這種比著爆粗口的標題，完全喪失了新聞職業的操守，把堂堂的一個為公眾提供信息服務、具有公信力的媒體，自甘墮落成一個不知節制、喪失道德底線的街頭小混混的微博。

新媒體時代，面臨著危機與挑戰，自大和自賤都不應該屬於報業，屬於報業的隻能是自強！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所長，研究員，所學術委員會主任，《新聞與傳播研究》主編﹔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新聞學與傳播學系主任﹔中國記協第八屆理事會常務理事，全國新聞出版行業領軍人才，享受政府特殊津貼專家。

其專著《報業經濟與報業經營》獲第四屆吳玉章人文社會科學優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