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國樞：寫作有多麼快樂

老詹從崗位退下以后，整天樂樂呵呵，沒事人兒一般，與當總編之時，沒什麼區別。有人見了，不免奇怪，老詹呀老詹，您到底是真樂觀還是裝樂觀，怎麼看不出失落，一點不像退下之人呢？說說您是咋想的，交流交流，咱也學學。

老詹哈哈一笑道，退下不退下，我感覺其實差不多。因為，任何時候，我都喜歡寫作，而且堅持寫作。寫作給我帶來太多快樂，整天開心得很。所以，沒覺得有啥子失落。

寫作到底有多麼快樂呢？概括起來，大約這麼三條。

其一，無拘無束，縱馬馳騁。

說到無拘無束，您得承認，日常生活之中，受的限制太多，精神不大自由。比如，剛一張口講話，就得掂量掂量，這話說不說得呀，會不會把話說冒了，不但有損個人形象，還會產生不良影響。剛一拿起筷子，要想大快朵頤，就得趕緊克制，生怕吃成胖子，不但血壓升高，弄不好還得了糖尿病。然而，說到寫作，你就無須這樣嘍，隻要打開電腦，進入寫作狀態，仿佛騎上一匹駿馬，蹄嗒蹄嗒，沖進了一片嶄新、開闊、充滿新鮮空氣的大草原！想怎麼跑就怎麼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馳騁多久就馳騁多久！那感覺嘛，怎麼說呢，仿佛小鳥飛往藍天，甭提多美多滋潤！

其二，調兵遣將，指揮打仗。

寫作之時，您就是大將軍，不，簡直就是一指揮千軍萬馬無所不能的兵馬大元帥！您的手下，站立著二十六員忠實戰將，從ABCD到XYZ。想叫他們干什麼，手指輕輕一點，將軍們立即執行，不發牢騷，不提意見。各位戰將麾下，還統領著億萬兵馬，嗒嗒嗒嗒，變出一個方陣，嗒嗒嗒嗒，又是一個方陣。元帥指向哪裡，他們就打向哪裡。這一排戰士沖上去，下一排立即跟上來，前赴后繼，視死如歸！特別有意思也尤其令人感動的是，每一名戰士，還有各位大將軍，倘若不大勝任，或者看著別扭，沒關系，他們知趣得很，嗒地一聲，一個口令，馬上消失，轉業退伍！臨別之際，吭都不吭一聲。不過，您也不必傷感，再輕輕一點，一撥新的兵馬，已然列隊完畢，靜候您，兵馬大元帥的指揮！您說說，統領這樣一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隊伍，心情能不愉快麼？

其三，辛勤耕耘，屢有收獲。

寫作之目的，在傳遞信息。藏在大腦深處那麼些信息密碼，新鮮活潑，水水靈靈，可也亂七八糟，一點不成章法。您得把它整理出來，否則，全捂罐子裡，兩天就餿了，三天就忘了，再好再精彩，又有啥用呢！信息表達之途，一是語言，二是文字。思想一旦變成文字，不但立即升華，且有自己邏輯。寫著寫著，電腦裡會突然崩出一個新鮮詞兒，或者冒出一段精彩文字。哎呀簡直太棒了！這是我寫的嗎？您問自己。當然是我寫的！您自己回答，有點自豪，還有些許得意！不知不覺，過了午飯時間，不知不覺，已經三四個小時！寫作固然是思想表達，然而豈止是表達思想，簡直就是在探索創新嘛，不停地嘗試新招，不停地辛勤耕耘，不停地精雕細琢，不停地有所收獲。您說說，如此新奇有趣的活兒，干著一點不覺累，豈能讓人不高興？

寫作之樂，還有很多，這裡略舉三條，其余暫且從略吧。老詹這老兄呀，退休以后，每天忙出忙進，充實得很，快樂得很，哪裡還顧得上失落？

（作者：人民日報社編委會原編委、人民日報海外版原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