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防歪嘴和尚念經

春節前，各地都開了兩會。媒體在報道上又有改進，特別是展現會議務實、節儉的新風，契合了公眾的期待，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是，有的媒體出現了某些形式主義的宣傳報道，不免令人遺憾。

2013年12月28日中午，習近平總書記來到北京慶豐包子鋪月壇店，自己排隊，花21元錢，買了4個包子、一盤芥菜和一碗炒肝尖，和其他顧客邊吃邊聊天，顯示了中央領導同志的親民和節儉。而今年個別媒體在報道當地兩會時，卻違背習近平接近群眾的初衷，過度炒作當地開兩會吃慶豐包子，真可謂歪嘴和尚念經——跑調啦。

某報1月20日一篇宣傳兩會節儉的新聞《包子蘸醋 “簡約”不簡單》，報道山東人代會吃包子，而且也有肝尖。江蘇有媒體報道稱，該省兩會午餐安排慶豐包子，所配圖片中，餐桌上有一籠包子和一鍋殺豬菜，旁邊菜牌上寫著“慶豐包子”4個字。據服務人員介紹，這裡的慶豐包子是正宗的，而且和習近平吃的一樣，也是豬肉大蔥餡的。不過，為了提倡節約避免浪費，所有的包子都比正常銷售的小了一號。

媒體需要宣揚的，是學習習近平的親民節約作風。兩會伙食節儉，有多種方式，而不是照葫蘆畫瓢，一律吃慶豐包子和肝尖。南京夫子廟的包子赫赫有名，為什麼一定要吃北京的慶豐包子，而且真偽難辨？便宜的肉菜多種多樣，為何一定吃肝尖？須知，豬肝膽固醇高，並不適合所有的代表、委員。說這種報道宣揚的是作秀、搞形式主義，一點不冤枉。

在兩會報道中，還有的宣揚所謂“綠色辦公”。一家媒體報道江蘇兩會委員、代表報到時，每人領到一台電腦，“真是太方便了”。北京市海澱區今年兩會花500多萬元給750多名代表、委員人手發放一台筆記本電腦。針對公眾的質疑，有關方面的回應是要開一次“低碳會議”。這種辯解很蒼白。花這麼多錢，哪裡來的？這不正違背節儉辦會的精神嗎？再說，對不會用電腦的人，有什麼用處？

縮短會期，減少文件，本來是各地兩會的一個亮點。但有的媒體報道矯枉過正。某媒體宣揚山西古交市人大會議會期壓縮到一天半，“一股清新質朴、簡約高效的會風扑面而來”。人代會是當地最高權力機關。每年一次的會議要聽取和審議政府工作報告、“兩院”報告，審議和通過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及財政預算。該壓縮的地方應當壓縮，但並不是越短越好。改進會風文風，要建立在實事求是的基礎上。不能為壓縮而壓縮，這不利於代表意見的充分表達、發揮人代會的重要作用。某報關於省政協會議的報道中，把省政協常委會工作報告比去年的報告減少百余字，作為改進的重要方面，標在小標題上，以此宣揚精簡會議文件。一共才減百余字，能說明什麼問題？重要的是求真務實，抓住要害，不講空話。

以上這些，都是一些地方兩會報道中形式主義的表現。形式主義，指“片面地注重形式不管實際的工作作風，或隻看事物的現象而不分析其本質的思想方法”（《現代漢語詞典》）。毛澤東同志曾經尖銳地指出，形式主義是一種“幼稚的、低級的、庸俗的、不用腦筋”的東西，號召全黨必須“揭破它”（《反對黨八股》）。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提出反對“四風”，其中首先強調的就是反對形式主義。形式主義隻圖虛名，不求實效。它違背黨的實事求是原則，敗壞黨群關系、社會風氣，影響工作效率，是一大公害。

同時，形式主義也是長期以來新聞報道的痼疾。主要表現是：看風向、趕時髦、大轟大嗡，移花接木、弄虛作假，脫離實際、空話連篇，等等。形式主義的思想根源，是功利主義、私心作祟。新聞報道中的形式主義，除了認識上的偏差之外，則往往為討得上級的歡心，爭奪讀者的眼球。其結果，是降低自身的公信力。上述媒體宣揚當地兩會為節約而吃慶豐包子和炒肝尖，被公眾傳為笑談，吐槽為“裝樣子”，就是一例。

今年全國人大會議和政協會議，將於3月初舉行。除了中央媒體投入大量力量報道，各地也有大批記者涌入北京做報道。期待今年的兩會報道總結以往的經驗教訓，從內容到形式都有新的突破。轉變會風、摒棄形式主義，可能仍然是一項重要報道內容。但要准確反映會議精神和人民意願，謹防歪嘴和尚念經，避免以形式主義反對形式主義。

（作者為山東師范大學新聞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