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從哪裡突圍

在網絡沖擊下，報媒正逐漸走下坡路，這已是不爭的事實，報紙到底該從哪裡突圍，已經刻不容緩地擺在報業老總們面前。

國內大多數報紙的應對之策，無非兩條，其一，報紙改革。盡最大努力，把報紙辦得更加貼近生活、貼近實際、貼近讀者，以留住更多讀者，挽回下滑頹勢。其二，網絡轉型。幾乎每家報紙，都辦起一個網站，再將報紙制成電子版，貼在上面，亦算為紙媒留下一條退路。

傳統報媒辦一張電子報，就算是成功突圍了嗎？恐怕不是。現成的例子，發生在報業大亨默多克身上。前些年，此公曾招兵買馬，花大力氣辦了一份正經八百的電子報《The Daily》，然而，推出以后，消費者並不買賬，影響力很小。既然沒有讀者，創收就無從談起，投入也很難收回，硬著頭皮撐了一陣，實在是勉為其難，前景不明，隻好在虧損3000萬美元后，關門大吉。

報業大亨默多克都未能成功，別人就一定會失敗嗎？並不一定。前些日子，在首都機場，我碰到復旦大學校友、英國金融時報中文網總編輯張力奮，正好還有時間，便聊起報紙突圍之路。力奮說，這個問題，中外皆然，不突圍根本沒有出路！就說金融時報吧，多年前已開始網絡轉型，專門辦了一份收費閱讀的電子報紙，因為內容新鮮獨到，目前，付費讀者已佔金融時報讀者的一半左右，電子報收入，也已佔到報社總收入的近三分之一，呈現出良好發展態勢。

真的嗎？你們轉型成功了？聽力奮如此一說，既有些意外，又有點興奮！既然金融時報可以如此轉型，咱們國內的報紙，為何不仿效而行呢？當然，毫無疑問，如此轉型，需要下大工夫，有大投入，因為，金融時報電子報並非如國內那樣，將報紙弄成一電子版，照搬到網上，而是專門組織一幫人，全新採集，重新布局，獨立編發，辦一張全新的電子報！讀者登錄以后，既可以第一時間看到自己最感興趣的即時新聞、新聞背景、新聞評論，還能查到別的地方查不到的各種珍貴資料。這就等於專為讀者“訂制”了一份電子讀物。因為物有所值，所以，讀者甘願付費。

辦這樣的電子報，投入之巨是可想而知的。國內同行，有哪家報紙老總能下如此決心呢？何況，國內辦電子報，還會碰到另一難題：法制環境。對於網絡版權的保護，我國在法律上幾乎還是空白，不少網站全憑你抄我、我抄你而獲取新聞。一旦某位付費讀者從電子報獲取相應新聞，稍稍改頭換面，立即無償轉發，那些不訂電子報者，在別的網絡一樣可以讀到類似內容，豈非一樣受益，他又何必付費去訂？而且，一個比較大的風險是：國內讀者至今未培養起付費閱讀電子媒體的習慣，到了網上，什麼都是免費的，你卻要他付費購買，恐怕一時很難接受。

如此分析下來，咱們的報社老總，需要解決的是兩個問題：一是決心，二是環境。決心要真下，環境要理順。但我以為，關鍵的關鍵，還在決心。隻要下定決心，扎扎實實去辦一份高質量的、別人無可替代的、讀者非常需要的電子報，什麼環境啦、習慣啦，相信會在探索和實踐過程中逐步解決。

然而，說到決心，國內報媒，尤其是一些有背景和后台的主流報紙，目前日子大抵都還過得去甚至很好過，不少報紙尚有相當力度的政策扶持，發行也有一定保護，因此，其從業者的待遇，並未差到哪裡去，甚至還年年有所提升。既然日子過得還湊合，何必冒險探新路？這，恐怕正是國內報紙未見大膽突圍且見到顯著成效的根本原因。

無須否認，當今中國，手拿報紙讀得津津有味的讀者，真還不少。但是，有人做過調查，如今還在看報的人，大都是50后、60后和70后。再過10、20年，當80后、90后成為社會閱讀主體時，早已習慣電子閱讀的他們，還會掏錢去買一份報紙嗎？到時再著急突圍，恐怕就真有點太晚了。至於辦了電子報，傳統報媒還辦不辦，那是另一個問題了。

（作者為人民日報海外版原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