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蹈海 英雄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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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2潛艇官兵創造水下奇跡的勇氣哪裡來？是從一次次闖關歷險中鍛造出來﹔

　　讓鋼鐵巨鯨重振雄風的自信哪裡來？是從千錘百煉的過硬本領中來﹔

　　一往無前鏖戰大洋的底氣哪裡來？是從真刀真槍與強手過招中歷練出來……

　　動如雷霆

　　站在海軍南海艦隊某潛艇支隊372潛艇高高的艦橋上，騎鯨蹈海的豪情不禁油然而生。然而，有誰能夠想到，就是這樣一艘有著“大洋黑洞”之稱的新型潛艇，在一次實戰化緊急拉動和戰備遠航訓練中，曾突遇重大險情。憑著指揮員沉著冷靜果斷指揮，靠著全艇官兵舍生忘死奮力排險，不僅成功化險為夷，而且克服重重困難圓滿完成后續任務，創造了世界潛艇史上的奇跡，受到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和軍委領導的高度贊譽。

　　那天深夜，海軍南海艦隊某潛艇支隊372潛艇正在潛航。值更官兵嫻熟地操縱著裝備，一切都那麼井然有序。沒人會想到，危險正悄然逼近。

　　“不好，掉深了！”午夜時分，正在操舵的舵信班副班長成雲朝一聲驚呼，打破了指揮艙內的寧靜。

　　“掉深”，是指潛艇遇到海水密度突然減小，水中浮力瞬間降低，造成潛艇巡航深度失控急劇下降的一種現象，形象地說就是“水下斷崖”。潛艇“掉深”是世界海軍的噩夢。

　　“前進二！”“向中組供氣！”當值指揮員、支隊副參謀長劉濤迅即下達指令。然而，多種應急措施實施后，潛艇深度儀顯示數字仍然在大幅跳動。向下的洋流猶如一雙無形的魔爪，與下墜慣性合力將潛艇拽向幽暗的海底。

　　此時，更加險惡的情況發生了：急劇掉深使潛艇壓力陡然增大，主機艙一根通向艇外的管道在高壓下突然破裂，海水瞬間噴入艙內。“主機艙管路破損進水！”廣播器裡傳來電工區隊長陳祖軍急促的報告。

　　“損管警報!”“向所有水櫃供氣！”千鈞一發之際，任務指揮員、支隊長王紅理果斷下令。警報聲中，全艇官兵毫不猶豫地扑向自己的戰位。

　　那是多麼驚心動魄的情景啊！正在主機艙裡值班的是電工區隊長陳祖軍、電工班長毛雪剛和輪機兵朱召偉。此時，以幾十個大氣壓力噴射而入的海水，就像鐵屑沙粒般撕扯著3個人的身體，打得他們睜不開眼。海水噴入瞬間，陳祖軍立即關停主電機，斷開所有電樞開關，下達封艙口令﹔毛雪剛全憑記憶，從前到后，從上到下，摸索著封閉艙門，關閉大小閥門40多個，並成功向艙室供氣建立反壓力，延緩了進水速度﹔位於艙底的朱召偉扑上去關閉破損管路的閥門，一次次被高壓水柱沖回來，后背被螺杆劃破血流不止，但他拼盡全力掙扎著摸到閥門，緊緊關閉……

　　王紅理下達命令不到10秒鐘內，應急供氣閥門全部打開，所有水櫃開始供氣﹔1分鐘內，上百個閥門關閉，數十種電氣設備關停﹔2分鐘后，全艇各艙室封艙完畢……3分鐘后，掉深終於停止，潛艇開始上浮，最終，鋼鐵巨鯨躍出海面。

　　“從潛艇掉深進水到安全脫險，我們把握住了最關鍵的3分鐘。在這場與死神的較量中，全艇官兵直面生死，沉著冷靜，正確處置，創造了一個生死逆轉的水下傳奇。”王紅理說。

　　夜黑如墨，絕境逢生的372潛艇無奈地漂浮在海面。很多裝備嚴重受損，主電機進水無法啟動，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官兵更是身心疲憊。

　　回，還是不回，成為王紅理30年軍旅生涯中面臨的一次艱難抉擇。他心裡清楚，作為黨委書記、任務指揮員，自己作出的每一項決定，都關系到潛艇安全和戰友安危，影響到軍隊聲譽和戰略部署。

　　“全力以赴搶修裝備！”一聲令下，疲憊不堪的官兵們就像重新擰緊的發條，迅速行動起來……隨著控制箱、滑油泵、空氣壓縮機等主要設備故障相繼修復，潛艇終於恢復了水下航行能力。

　　就在此時，急促的戰斗警報驟然響起，“外軍艦機圍上來了！”

　　“對手近在咫尺，潛艇身帶重傷，但全體官兵堅決服從黨委作出的決定，沒有一人退縮。”王紅理果斷指揮，綜合運用一系列戰術動作，與對手斗智斗勇，突破多批次外軍反潛兵力布下的天羅地網，成功抵達任務海域，圓滿完成了上級賦予的使命任務。

　　說起372潛艇官兵為何能臨危不懼創造水下奇跡，義無反顧駕馭重傷潛艇完成使命任務，王紅理自豪地說，“是在一次次闖關歷險，一次次實戰化磨礪，一次次與強手交鋒過招中，372潛艇官兵練就了強手面前頭不懵、險情面前手不抖、生死面前腿不軟的底氣膽識和過硬本領。”

　　“絕對忠誠、絕對純潔、絕對可靠的政治品質，已融入我們潛艇兵的血脈和靈魂，成為我們的信念羅盤和精神燈塔。”支隊政委李雲平堅定地說。

　　以考為戰

　　作為支隊列裝的第一艘新型潛艇，372潛艇在海軍潛艇部隊提升戰斗力的強軍征程中始終走在前、當尖兵：半年完成接裝，一年內完成全訓形成戰斗力，第二年就執行戰備遠航任務，創下了海軍常規潛艇的14個首次和第一。

　　穿行在372潛艇設備密布管路縱橫的艙室，看著儀器儀表上紅紅綠綠跳動的數據，記者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一群普普通通的潛艇兵，怎麼能讓集高科技成果於一身，遭受了重大創傷的新型潛艇“起死回生”，他們的自修技能水平令人匪夷所思。

　　動力長謝寶樹對記者說，潛艇雷彈部門危險而又繁雜，哪怕是最細微的差錯都會直接影響勝敗，甚至釀成慘劇。

　　“真正到了海上，隻能靠官兵自己。所以，我們想方設法培養自己的設備維修專家，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支隊長王紅理說，目前，小故障連續排、不過夜，基本做到大故障自己排、不送廠，85％的艇員成為新裝備修理的行家裡手。

　　平時多創一門絕技，打贏就多一分勝算。

　　一次，372潛艇參加對艦攻擊演練，當第六次模擬魚雷攻擊開始前，艇長易輝突然下令，“指控故障，手工繪算射擊要素。”“兩個目標手工繪算？”大家一陣手忙腳亂，就在報告武器發射准備就緒時，易輝宣布，我們艇已被擊沉了。

　　所有參數都繪算、裝定正確，怎麼就被擊沉了？易輝指著復盤結果說，是你們手工繪算目標要素不夠熟練，被“敵方”佔了先機。

　　武器裝備再先進，看家本事不能丟。3個月后一次復雜電磁環境實戰化對抗演練中，372潛艇遭遇“敵”反潛編隊強電磁干擾。易輝一聲令下，“手工繪算射擊要素，准備魚雷攻擊！”“唰唰唰”不到一分鐘繪算完成攻擊准備，一招制敵。

　　去年，372潛艇參加魚雷攻擊考核，海區氣象條件突然惡化、浪高超過4米，在這種海況下發射魚雷風險太大。是不是考慮改期考核？萬一打不好，一年就白訓了。艇長易輝堅定地說，“寧要貼近實戰的低分，不要脫離實戰的高分！”各個戰位官兵抖擻精神，精准操作，2發2中順利通過考核。

　　常言說，艇動三分險。但372潛艇官兵更認一個理：訓練多一些出人意料，戰時才能少一些意想不到﹔訓練敢於涉險，戰時才能克難。他們在“真、難、嚴、實”上自我加壓，越是基礎科目越是扎實地訓，越帶戰術背景越是多練幾招，越是風險項目越是從難從嚴。損管操演設置艙室進水、設備起火等疊連險情，海上訓練組織緊急速潛、大深度連續航行，讓危情經歷在平時、化解於無形。

　　軍令如山

　　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是當代年輕人追求的時尚和洒脫。但對潛艇兵而言，“說走就走”的出征，則是一種常態和職責。每一次看似靜悄悄的出航，都飽含著潛艇兵對祖國對人民的忠誠，對強軍使命的擔當。

　　那是一次沒有走出機場的探親假。經過3小時的空中旅程，飛機降落在上海浦東機場，372潛艇航電技師周軍開心地走出機艙，打開手機，正想向妻子報個信，“叮咚……”傳來兩條信息：第一條是“上海歡迎您”，一股溫馨涌上心頭﹔第二條是艇長發來的：“周軍，有任務，速歸隊！”他一下懵了，今天不是愚人節吧！立刻撥通艇長電話，歸隊的命令不容置疑：立刻歸隊，軍令如山！

　　給妻子的電話撥通了，那個號碼爛熟於心，“老婆，我剛下飛機，接到緊急任務，要馬上歸隊。”片刻間，電話那邊傳來了輕輕的哭泣聲……一咬牙挂斷電話，周軍毅然登上返程航班。

　　那是一次一天之內倉促完成的婚禮。年初的一天，雖然北風呼嘯，天寒地凍，但河南農家小院裡卻氣氛熱烈，喜氣洋洋，372潛艇電工兵牛凡科的婚禮正在舉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最后一個“拜”字還沒唱完，牛凡科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行完對拜禮，他急忙掏出一看，是政委張學東發來的信息。

　　他悄聲對新娘說，“部隊來短信了……”新娘子笑靨如花，忙說謝謝戰友們。牛凡科憋紅了臉，急切地說，“是命令我48小時內必須歸隊！”

　　就在親朋好友大開喜宴的時候，新娘子抹著眼淚悄悄為牛凡科收拾行囊。因為，老家到軍港3000多公裡，搭火車，趕飛機，已經刻不容緩。次日凌晨4點鐘，新郎官牛凡科如期歸隊，短短一天完成了一輩子的終身大事。

　　就在執行這次任務前，372潛艇2名官兵妻子即將臨產，12名官兵的妻兒或父母千裡迢迢來隊團聚，有的已到達駐地……在家與國的取舍面前，官兵們沒有絲毫遲疑。來不及向妻兒說句再見，顧不上向父母道聲保重，他們義無反顧離家遠航。

　　“什麼也不說，祖國知道我！”

　　李雲平自豪地說，372潛艇入列以來，艇隊領導換了一任又一任，官兵走了一茬又一茬，但“特別講忠誠、特別敢擔當、特別有血性、特別能打仗”的艇隊靈魂始終傳承。“在這支鋼鐵艇隊面前，沒有闖不過去的驚濤駭浪！”李雲平說。

　　①372潛艇官兵正在進行損管堵漏訓練。 周演成攝

　　②圖為372潛艇破浪前行。 周演成攝

　　③圖為372潛艇官兵緊急上艇，奔向各自戰位。 吳 奔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