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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榮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很難再找到這樣一個傳奇

李麗

2013年03月29日14:33    來源:羊城晚報    手機看新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唐鶴德借詩詞道心聲

  《春光乍泄》裡的場景(上左)與現實中的哥哥和唐唐(上右)何其相似!

  生活中的種種仍歷歷在目

  張國榮生活在一個娛樂圈規則並不那麼明確和殘酷的時代。這個時代讓他的靈魂在他的人生中得以自由生長,並散發光芒。其經紀人陳淑芬在他逝去十年后依然認為:“張國榮,我覺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也是任何人無法替代的。即使在任何環境下,都很難再找到張國榮這樣一個傳奇。”

  “I am what I am.

  我永遠都愛這樣的我。”

  ——《我》

  A

  還 原

  你不能說他沒有一點壞脾氣

  人前的張國榮,大部分時候都表現得像他自己曾經期望的那樣:正面,向上。人們因此叫他:哥哥。有時候,張國榮會耍一點無關痛痒的小脾氣,但在愛他的人眼中,這些都只是讓他的單純個性顯得更為豐滿而已。

  “張國榮,你不能說他沒有一點壞脾氣。”現任香港《星島日報》娛樂名人版總採訪主任的施惠珍在接受羊城晚報記者採訪時,形容她所認識的張國榮。“有一次,他在跟朋友喝茶,有個狗仔隊突然沖過來拍照。他就大罵,說你不應該這麼做!狗仔隊問他,那怎樣才能拍照?他說,你可以走過來遞名片,然后問我可不可以拍。狗仔隊按他說的做了,遞名片,問他:‘我可以拍照嗎?’張國榮說:‘可以。’”施惠珍說,張國榮有時候會有點情緒化,但他好就好在始終是一個“講道理”的人。“他知道狗仔隊也要工作,因此跟他講就可以,強來就不行。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無非是兩點:一是你不理解他對藝術的付出,二是因為他是明星而連累他的朋友和家人。”

  施惠珍說,張國榮的事業起步並不那麼順利。但是,香港的娛樂記者從一開始就普遍很疼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愛他。可能他太漂亮了。一個TVB的MV導演跟我說,這麼多年,他拍過的明星那麼多,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張國榮那樣,在鏡頭裡的五官比例這麼完美。”雖然張國榮有一點脾氣,但施惠珍說,身邊的記者更能感受到的是他的念舊:“對跟他一起出道的記者,他一直都很有感情。無論我們什麼時候找他,他一定會給我們方便。”

  施惠珍還談到張國榮的工作狀態:“他總是一個人去開工,從來沒有助手。跟他合作最后一部電影的林嘉欣跟我講,每天在片場,張國榮總是到得比她早,一個人就晃晃悠悠來了,不像今天的很多明星要帶五六個人。我覺得他這樣很好,為什麼就不能一個人去開工?”甚至接受記者採訪,張國榮都一定會早到。2002年底,施惠珍採訪當時抑郁症已經很嚴重的張國榮。“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畫面。那是在尖沙咀一家酒店,我們約好12點,11點半的時候我提前到了,卻看到他坐在樓下大堂化妝。我說,你怎麼坐在這裡啊!原來,他11點就已經到了。雖然他當時其實很不舒服,但他還是要化妝,因為他尊重訪問他的人。張國榮就是這樣一個人。”

  B

  反 思

  為何我們再難看到明星的質感?

  作為幾乎跟張國榮同時出道的娛樂記者,施惠珍說,在狗仔隊這個媒體特殊工種出現之前,他們跟明星的關系都非常好。“在那個年代,我們對明星來講不像是記者,反而更像是朋友,因為我們之間什麼話都可以講。”有時候,娛樂記者甚至會到明星家裡吃飯、打麻將。“有一次張國榮家裡換電話,他還專門打電話給我,說:‘喂,你把我家的電話抄下來,我怕你找不到我。’你知道,那個時候還不流行手提電話。”

  因為這樣,當時的娛樂記者能接觸到明星的私人生活,但彼此之間的信任感卻決定了有些事並不會見諸報端。“其實張國榮還沒有公開跟唐先生在一起的時候,他已經跟我們講過。”施惠珍回憶,張國榮第一次跟她說起唐先生,那已經是20年前的事。“我們在跑馬地的一家俱樂部坐下來聊天,他就說起了唐先生。我當時還很奇怪,為什麼他要說。他說,我就是想講講這個人。那一天,他說了很多,他說這麼多年來,唐先生都對他很好。他還說,他曾經花心,但唐先生從來都沒有過。我當時還問他,你怎麼這麼肯定人家沒有花心?他笑著說,如果有,我一定知道啦。我當時就說,其實你對他也很好,因為你說自己都是壞的,說人家都是好的。”那一天,施惠珍知道了唐先生在銀行工作,而且長得很漂亮。但是,她在寫稿的時候,卻沒有用過一個“他”字來形容唐先生。她隻寫“張國榮的愛人”。施惠珍說:“我知道他喜歡的是男生,但那個時候社會風氣還沒有那麼開放。他很放心我,從沒有叮囑我不要寫,而我最終也沒有把這件事寫出來過。當時我的稿子隻會讓人家感覺他身邊有這樣一個人,這個人是張國榮現在最愛的人——大家都會自然而然地認為,這個人是女生。”但她沒想到,張國榮后來自己卻把這件事公開在演唱會中說出來了。

  張國榮走之前的幾年,香港開始流行狗仔隊。整個娛樂圈的生態發生了變化,而這種變化並不僅僅體現在明星失去了個人生活。“我們那一代娛樂記者,跟明星是一起出道、一起長大。當時我們能跟明星坐下來聊,一談就是幾個鐘頭,現在怎麼可能?現在的明星旁邊太多人,化妝師、經紀人還有助手。”

  在那個連手提電話都不普及的年代,張國榮留給我們一個鮮活的生命形象。到了今天的網絡時代,連明星都天天用微博了,怎麼他們的形象反倒變模糊了?施惠珍說:“記者其實是明星跟公眾之間的橋梁。但這些年,我們不是在採訪明星,而是在採訪經紀人。你說,我們甚至都無法真正接觸到本人,又怎麼能寫出這個人的質感?”

  更深刻的原因則是,一個營銷套路成熟的圈子,反倒會損害明星體現自己的個性。施惠珍說:“現在的明星,每個人都很忙,整天跑來跑去,根本沒有時間去學習和沉澱,去培養自身的氣質。不要說他們自身是什麼質感,甚至他們的形象是真是假,我們都無法分辨。很多時候,那些所謂的形象都是包裝出來的假面。”

  “每個爬成上流的貨都有一個屌絲的核,看看王子娶的灰姑娘,看看坐在馬桶上捧著私人飛機游艇雜志的貴族們的坐姿,看看挺著腰板端正優雅坐在高級餐廳裡但又沖進洗手間摳鼻子的漂亮人兒。爬呀爬,演呀演,裝呀裝,這其中包括的我呀,得想想了,再不想怎麼個活法,會扭傷我的假腰。”這是陳坤最近在一條微博中所發的感慨。“裝”在今天已經成為人們批評明星的常用詞匯。

  一家娛樂公司的宣傳人員最近跟記者說起自己跟公司的一名經紀人及其屬下藝人同桌吃飯的經歷。“那位藝人很年輕,奇怪的是他吃飯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講。我覺得很尷尬,就拼命找話題跟他聊,最后他回應了我一句,卻立刻被身邊的經紀人喝止了。經紀人說:你還沒有被打造好,怎麼能隨便說話呢?”原來,這位藝人正在經歷被推出市場前的“禁言”培養期。這種急功近利的培養方式在當下的娛樂圈很常見,其副作用也顯而易見。一位曾經的圈內宣傳人員X先生便告訴記者,他曾經成功地將一名國內的三線女星包裝成“國際影星”,但不出幾年,女星便因后繼無力而被打回了“原形”。但是,類似短視的包裝行為仍然層出不窮。

  為了不讓自己的回憶錄被外人斷章取義,陳淑芬至今不願意出版關於張國榮的任何文字,這樣的事情在今天的娛樂圈簡直就是童話。X先生透露,現在的經紀人大部分都把藝人當成搖錢樹,隻看其利用價值,而明星也是同樣的想法。而陳淑芬早期跟張國榮合作的時候,圈裡甚至還沒有經紀人的概念,兩人互相尊重的搭檔兼好友關系也因此奠定。

  娛樂圈資深經紀人唐先生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認為:“張國榮成功於一個特別的時代:創作者都剛剛起步,有著年輕人的心態,彼此之間能夠刺激和學習﹔媒體的競爭和尺度都沒有那麼大,藝人有地方談自己對作品的想法,八卦得最多的就是生老病死、結婚離婚﹔經紀人制度還沒有真正完善,很多時候藝人的事業都是靠自己的敏感以及周遭的貴人相助……在那樣一個相對無害的環境裡,明星能更自由地選擇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那樣一個年代,在張國榮離去之前便已結束。

  在今天這個時代,張國榮或許不能復制,但想辦法保護明星的真實本色卻是我們可以做到的。唐先生說:“藝人不是商品,但卻需要用商品的概念去包裝。你要了解藝人的特質和優點。例如吳秀波就是帥大叔,你把他往成熟男星去安排就對了。范冰冰處變不驚,把她往驚濤駭浪裡拽,大家就永遠有驚喜。總之,將一個明星本身所具備的優秀特質發揮出來,最終他(她)就會得到自由——他(她)的一切將跟商品、包裝、營銷無關,他(她)隻要做自己,就會很精彩。就像范冰冰、周迅、林志玲、蔡康永,他們都能為自己代言,他們的名字就已經代表了一種社會態度和人生狀態。”

  幼時的缺乏

  永遠都無法彌補

  上世紀80年代,香港歌壇風起雲涌,其中譚詠麟和張國榮之間的霸主之爭尤其引人矚目,事情一度發展到雙方歌迷為維護自己的偶像而發生肢體沖突。這個史稱“譚張爭霸”的階段,在1988年譚詠麟宣布不再領獎及次年張國榮宣布退出歌壇后正式終結。但陳淑芬后來透露,張國榮的退出並不完全是因為“譚張爭霸”,更多的是因為不想愛人曝光,想到別處過一點平靜的日子。“我們都很喜歡山口百惠,張國榮覺得她可以在最光輝的時候退下來,過自己喜歡的日子,他也可以。”甚至,當時張國榮想公布的並非只是退出歌壇,而是全面退出娛樂圈,只是陳淑芬看穿他戲癮未斷,將來難免要復出,所以極力勸阻了他。事實証明,陳淑芬的判斷是准確的。

  張國榮的兄弟姐妹很多,他很小就去英國讀書,因此沒有得到過太多家庭溫暖。但是,他的父親是裁縫,曾經幫馬龍·白蘭度做過衣服,這樣的見識讓張國榮從小就能將優雅的氣質運用嫻熟。家庭帶給張國榮的影響,在他的明星生涯前半段體現在他身上獨特的少爺氣,而在1995年復出歌壇的張國榮則更接近我們今天對他的印象——溫暖、脆弱、孤獨、堅定。這是張國榮在歷經歲月后的蛻變,但家庭對他的影響仍在,只是從顯性轉入了隱性。后期的張國榮曾多次表達過對於童年的遺憾:“我是不愛吵鬧、沒有聲音的小朋友,任何人來我家,你在廳,我在房,你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嬰孩時期已經是這樣。懂事之后,覺得家裡很混亂,有好多人,但沒有一個關心我,唯一最疼我的是佣人,幾年前也過身了。你問我他們其實是否疼惜我?可能是,但小時候最需要的關懷和愛護,永遠都無法彌補。”他甚至認為,如果他沒有成為后來的張國榮,媽媽對他的愛就會有所保留。這種內心的空缺加上處女座追求完美的特質,讓他的后半生始終處於一面想自我保護一面又想向人証明的矛盾之中。

  關錦鵬在一次接受採訪時,也提到了張國榮明星背后的一面。第一次見面感覺有點驕傲,冷著臉,對人對事很冷淡,但后來,他才發現張國榮哪裡是驕傲,“那只是一個處於低迷的人,裝扮出一個自己,來保護自己的窘迫而已”。攝影師杜可風認為,張國榮最需要的便是“愛”,“他靠愛和精神鼓勵活著,所以他需要拍電影,需要觀眾”。而張國榮的最后選擇,在杜可風看來不能不說是遺憾:“也許是他覺得辛苦想要休息了,但我多想讓他知道,我們一直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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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宋心蕊、趙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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