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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繼續寵愛·十年·紀念展”上，張國榮雕像手捧紅色紙鶴
昨晚，武大梅園操場，來自QQ群“哥哥的一生”的網友，點上蠟燭，一起哼唱張國榮的經典歌曲，以此紀念張國榮逝世十周年記者賈代騰飛 攝
2003年之前的4月1日，都是歡樂的愚人節。而之后的每個4月，都因為哥哥而變得傷感。在張國榮逝去十周年之際，張國榮的經紀人、知己、好友陳淑芬女士在籌備“繼續寵愛·十年”張國榮系列紀念活動的間隙接受本報專訪，談及哥哥生前兩大憾事——圓導演夢及與張學友合作音樂劇，不勝唏噓。
因誠意而結緣
陳淑芬第一次見到張國榮，是在他參加電視歌唱比賽的時候。“他穿著一雙紅色的、長的靴子，唱《American pie》，這是我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他。當時覺得他非常帥氣，而且歌曲唱得青春氣息逼人，非常靚仔。當時我就想，如果有機會可以認識他。”
1981年，李香琴（TVB台柱、著名香港藝人）把張國榮介紹給陳淑芬，兩人開始了合作。陳淑芬透露，她和張國榮之間的合作既是工作關系，也是生活中的好朋友：“我們的個性非常相像。我跟他都是很堅持的性格，做事情都喜歡追求完美。”陳太認為，藝人和經紀人的合作最重要的是大家真誠相待，“他覺得我是可以信任的，我跟我的藝人是不會用錢去衡量我們的友誼。Leslie如果說欣賞我的地方，我想應該是做事情的敬業態度和專業精神。”
自己決定公開性取向
在當年的輿論環境中，哥哥在演唱會中公開向愛人示愛，需要很大勇氣。陳淑芬回憶，當時哥哥在台上公布這件事時，她也很驚訝：“之前我也不知道他當時的決定，我覺得他是怕當時跟我說完，我會勸他，所以他選擇自己在演唱會舞台上公開表達。我個人覺得，當時沒必要公開這件事。但是他是個心地很善良的人，他不希望他喜歡的人受傷害受委屈，所以公開表達了自己的愛。”
在此次紀念張國榮逝世十周年的活動中，唐鶴德首次露面，代表哥哥答謝歌迷的厚愛。陳太透露，現在唐鶴德的生活狀態很好，“他隔一陣時間都會運動，例如跑步，打羽毛球。”
因“熱情”無緣內地
很多人都認為，哥哥精心打造的《熱情》演唱會遭到批評，極大地影響了張國榮的心態，直接導致了他的憂郁症加重。陳淑芬也認同這種看法：“他是用全部身心去做的一個演出，卻引來了那麼多負面報道——長頭發就是扮貞子、穿裙就是扮女人……要知道，張國榮在籌備個人演唱會之時，曾三次赴巴黎與Gaultier會面。”
更讓人遺憾的是，因為這次“差評”，哥哥的演唱會無緣內地。陳淑芬透露，當時很多內地演出商找到她接洽，但是后來的負面報道令演出商心有余悸，擔心報批有問題。“當年的政策非常嚴格，香港歌手的表演控制條文非常多。一些大的城市，一年隻能批六場商演。如果放在現在，內地的演出市場非常活躍，哥哥就可以去很多地方，不至於現在有這些遺憾。”
曾想和張學友合作音樂劇
哥哥走后，陳淑芬曾在訪問中提到，哥哥曾經有導演夢，已經有了題材，還四處看景，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場景，投資又出了問題，最終沒能實現。而除了電影夢之外，哥哥還有何遺憾？陳淑芬認為，哥哥在舞台上沒有遺憾。“他本身就是完美主義者，在舞台上盡善盡美展示了自己的風採。如果非要說遺憾的話，那就是他曾經答應我的一個生日禮物，永遠沒有實現。那天我們吃飯，他說到要送給我一個生日禮物：他想涉獵音樂劇，並且和張學友合作！而且，我后來問過學友，他們當時已經開始談論劇本了，並且針對這個音樂劇有一些自己的設計和想法……遺憾的是，這個願望最終沒有實現的可能了……”
尊重哥哥不願“揭秘”
哥哥過世后，市場上出現了不少關於哥哥生平的圖書作品，還有一些“揭秘”性報道，陳淑芬表示自己也看過一些，但大多數都是“亂寫”：“他們根本不了解哥哥，也不了解當時真實的情況。如果你有一段美好且傷感的回憶，你願意放在心裡，還是拿出來和人分享呢？其實，我不是回避自己和哥哥的相交往事，我唯一擔心的是，我的文字被人們斷章取義，拿出一些他們感興趣的部分無限放大，然后進行無聊可恥的炒作……如果這樣的話，我覺得不出書更好。”
粉絲群星共憶張國榮
梁朝偉：手機仍保存你當年的號碼
今天，是已故巨星張國榮離去十周年的紀念日。連日來，多項紀念活動在香港展開，而昨晚在紅磡舉行的“繼續寵愛·十年·音樂會”則把紀念活動推向高潮。
於3月30日在香港揭幕的“繼續寵愛·十年·紀念展”上，由眾多粉絲齊心為哥哥折制的1900119隻紙鶴首次亮相，這也是列入吉尼斯世界紀錄的全球最大的紙鶴展覽。這些紙鶴被收集在張國榮生前最愛的紅色玻璃箱裡對粉絲們展出，現場還有一尊高達六米的張國榮頭像。張國榮生前的經理人陳淑芬和愛人唐鶴德出席了揭幕儀式，向來低調的唐鶴德此次不僅借出了哥哥生前的獎杯、戲服等物品參展，還折了一隻紅色巨型紙鶴送來參展。
昨晚，梁朝偉、張學友、陳慧琳、周慧敏、容祖兒、古巨基、張智霖、草蜢等明星齊聚紅磡體育館，用“繼續寵愛·十年·音樂會”紀念這位逝去的巨星。開場舞蹈名為《陪你倒數》，舞蹈演員演繹出哥哥的經典電影角色，包括《霸王別姬》中的程蝶衣、《阿飛正傳》中的阿飛及《倩女幽魂》中的寧採臣等，令現場觀眾無限唏噓。黃耀明、張學友等群星先后登台演唱《玻璃之情》等哥哥的經典曲目。
據陳淑芬此前透露，此次十周年的系列活動是她最后一次籌備哥哥的紀念活動，十年裡她最想對哥哥說的是“多謝”：“多謝哥哥讓大家認識到世間美麗的事。”
此次紀念活動還包括多項展覽、重映電影《霸王別姬》和出版紀念書籍等多項內容。昨晚，北京、沈陽、合肥、武漢、濟南、成都等多個內地城市的粉絲也舉行了觀影、快閃、十字繡展示等多種活動紀念哥哥。
現場，他們說>>>
陳淑芬：當時我正趕往現場，收到哥哥的電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聲巨響我的身體突然輕了，就好像靈魂飄在空中一樣，我仿佛聽到一個聲音說：這下我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我明白了Leslie的感受，相信大家也會明白……我們永遠懷念張國榮。
梁朝偉：要記得的始終都記得，雖然3000多天聽不到你的聲音，但我們都試著抬頭看天空，看看你這位一分鐘朋友。十年沒見，我最想知道的是，你還記得我們嗎？哥哥剛離世不久，有一次我不小心按錯了他的電話號碼，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請留言。現在，我的手機裡還存儲著你當年的手機號。
蘇施黃（香港主持人、張國榮好友）：哥哥曾經托夢給我說，你可不可以告訴愛我的朋友，不要再為我傷心了。哥哥說時語氣平和，穿黑西裝站在舞台，依然靚。
專訪著名樂評人科爾沁夫
10年，張國榮依然是唯一
人間四月天，一歲一哭榮。是什麼讓這麼多人在10年之后依然對張國榮念念不忘？昨日，著名樂評人科爾沁夫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表示，人們在張國榮離去10年之后依然懷念他，是對其作品的持續肯定：“無論是他在歌壇和表演領域達到的高度，還有他的個人魅力，這10年來都沒有其他人達到過。”
他在那個時代卓爾不群
科爾沁夫說，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張國榮在歌壇和影壇上同時取得了極大的成就，是香港娛樂界黃金年代的集中體現。“他的演唱並不是頂尖的，在歌壇的成就也比不上譚詠麟，在影壇的表演上也不及梁朝偉，但他在這多個領域的成績綜合起來，展露了濃烈的個人魅力，讓他顯得卓爾不群。他是那個時代的一分子，但又疏離於那個時代主流之外，非常獨特。他不流俗，推出了《霸王別姬》等作品非常藝術化，體現了非同於一般大眾偶像的個人魅力，正是這種獨特的氣質，造就了一個頂尖巨星，也決定了后世很難復制。”
他成於戲，也毀於戲
科爾沁夫認為，張國榮離去的10年，香港乃至於整個華語音樂、影視領域在藝術上都乏善可陳，處於持續下滑的狀態，人們特別是歌迷到今天還在懷念他，都是對張國榮作品一種持續的認可。“張國榮本人和他演繹的角色、歌曲有非常高度的融合，比如經典的《我》，比如程蝶衣，塑造了多變、冷艷、雌雄莫辨等在當時非常前衛的形象。因為和他個人的特質結合得非常好，這些形象往往也成為他個人形象的一部分，觀眾很容易把對角色的認可直接轉換到對他本人的喜愛、崇拜中。他的角色塑造能力和鮮活多變的形象，本人和角色融合的能力，在現在很難見到。不過這也是他不幸的出發點，高度的融合也使他沉浸其中難以自拔，導致了他最后選擇離世，讓人遺憾和痛惜。”
環境變化，巨星難再現
在科爾沁夫看來，張國榮所處的時代，無論歌壇、影壇都在商業上取得了極大成功，因此包容性比較強，有能力引領超前的嘗試。“那個時代的歌壇出現了BEYOND、達明一派等樂隊，電影行業也比較發達，王家衛、杜琪峰、周星馳等一大批導演正處在創作力最旺盛的時代，市場對探索性、前衛的東西容納程度也比較高，還有機會推出一些不太賺錢的藝術片。”
而10年之后，行業的環境發生了變化，盜版和網絡的沖擊讓華語音樂不斷衰退，創造力不斷下降，電影行業則大量依附於內地市場，缺乏對不同角色的探索和嘗試，作品的風格和藝人的個性都是從保險出發。“中國的受眾量特別大，現在很難從主流渠道推出一個這樣的偶像，而主流對另類和個性的包容有限，嘗試也不夠大膽。但我相信，未來肯定還是會有張國榮這樣的巨星出現，只是難度更大。”
科爾沁夫 音樂創作人、樂評人，曾擔任CCTV-MTV音樂盛典、CCTV音樂電視大賽、音樂風雲榜、中國金唱片獎、華語音樂傳媒大獎等頒獎禮專業評委，也是“超級女聲”、“名師高徒”、“非同凡響”等電視選秀欄目評委，參與創辦的國內最權威的唱片評議組織“唱片評審團”，在華語音樂圈影響巨大。
陳凱歌：
人戲不分 他做到頭了
我第一次見國榮是在香港。之前我也特意看了國榮演的一些電影，並不是所有的都喜歡，但當我跟他坐在一塊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一種標高出世的感覺，這人一點都不諂媚，他很自然，很真實，這是能從眼睛中看出來的。
拍《霸王別姬》時有個鏡頭是程蝶衣煙癮大犯的時候，一個砸，一個在后面抱著。一開機張國榮就瘋了，就拿著棍子亂打牆上的鏡框，鏡框裡面是他們多年在一起的照片，整個是個玻璃碴飛濺的局面，豐毅在后頭抱著張國榮，這兩個人都瘋了，現場兩個人的表演驚心動魄。后來我跟自己說，這哪是煙癮犯了發瘋啊，這是人在眼前，愛不得的極度痛苦，是對命運的不公，要奮力地反抗。我這邊一喊停，張國榮哭成淚人，久勸不止。我勸不住也急，我說你是哀哀如喪考妣啊。這人戲不分，張國榮是做到頭了。
我覺得戲演完以后他的狀態變了，他的樣子變了。在他走后不久，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他穿著戲裝穿著長衫，微微笑著說“從此別過了”，我一瞬間驀然醒來，眼角竟有淚流出。所以他去世的時候我立即就想到了這個夢，但其實距離他離開這個世界中間隔了好長時間，夢裡的他分不清是張國榮還是程蝶衣，一聲告別似乎印証了生死因果。每每想到這，我就十分傷感。
樂評人游威：
十年間看懂哥哥的另一面
游威認為，因為相對張國榮早年在華星、新藝寶時的傳唱度非常高的專輯，他后期在滾石、環球的專輯更顯悲情，更具藝術性，並且充滿了宿命感，現在看來，他在滾石的《紅》以及到環球的第一張專輯《陪你倒數》才代表他最高的藝術成就。
十年間，游威對哥哥的認識也在不斷地深入。他認為，除卻大眾熟知的被標簽和符號化的張國榮，他在音樂藝術上的銳意進取，以及在專輯制作上的自我參與，也都是后輩歌手做不到的。可能很多人都會記得他在舞台上穿高跟鞋，但卻沒有去留意他做這樣的決定的掙扎和勇敢。
網友“林悟”：影院舉辦紀念張國榮專場活動。容納數百人的大廳座無虛席。銀幕放經典照片，背景音樂是《當愛已成往事》。然后放《東邪西毒》，幾乎已經能背的片子。坐我左邊的男生在哭，我知道。那個從頭到尾不停絮叨的歐陽鋒，他說，人所有的煩惱都是記性太好。可是不能再擁有的東西，唯一能做的便是永不忘記。
我就是我
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天空海闊
要做最堅強的泡沫
我喜歡我
讓薔薇開出一種結果
孤獨的沙漠裡
一樣盛放的赤裸裸
—— 《我》是張國榮推出的最后一首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