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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QQ空間■ 專訪《壹號皇庭》編審鮑偉聰、《天與地》編劇周旭明
從1969年11月19日建台之初的首部戲劇至今，TVB推出的電視劇已超過1500多部，超過8萬多小時，為觀眾奉獻了很多膾炙人口的經典作品。但是隨著近年來藝人的青黃不接，編劇人才的流失，作品越來越乏味，佳作鮮見。今年觀眾“一人一票”選出的最佳劇集是《天與地》，該劇收視率不高，但是是罕見的很不TVB的劇集，因為有“吃人”等大尺度情節而在播出時引起很大爭議。該劇的獲獎或許說明，香港的中青年觀眾十分期待TVB能繼續有所創新。
昨天早報記者採訪了《壹號皇庭》、《天地豪情》的編審鮑偉聰以及話題劇《天與地》、《金枝欲孽2》的編劇周旭明，兩人都先后離開了TVB。談及港劇的興衰，他們指出港劇“成也流水作業，敗也流水作業”，不過TVB始終根基牢固，港劇霸主的地位是不會被撼動的，不過創新仍需要時間。
抄襲沒有什麼問題？
TVB劇集一直被詬病抄襲及橋段老套，最近還有網友總結出TVB體：“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所謂吉人自有天相，做人最要緊的是開心﹔餓不餓，我給你煮碗面……”有粉絲戲稱，隻要掌握了規律，“當一個TVB的編劇是多麼容易”。
為何劇集屢屢“重蹈覆轍”，編劇鮑偉聰有自己的看法。他不諱言當年《壹號皇庭》“參考”了1980年代的美劇《洛城法網》（L.A. Law），但是隻取意念和包裝，絕不抄劇情。但近年港劇除了劇情，連拍攝手法和鏡頭位置都與外國劇集一模一樣，明顯屬抄襲。其中堪稱抄襲經典的非林峰主演的《談情說案》莫屬，此劇向日劇《神探伽利略》、《Mr. Brain》和《Boss》等破案劇集“致敬”。鮑偉聰透露：“其實TVB的思維是抄襲沒有什麼問題，隻要收視不變，林峰又紅，廣告商照樣投廣告，一次滿足三個願望。這樣的劇集最后還去慶功，可見TVB本身就認可這樣的模式。我記得TVB高層李寶安就說過全世界劇集都是互相影響的，這就已經說出答案了。”
在港劇的世界裡，一般打工仔的家也有100多個平方米，發現老公包二奶已是人生最大災難，而且人生再潦倒也不會穿“爛衣服”。鮑偉聰形容這是“消毒電視劇”，牽涉社會陰暗面及敏感話題的題材，很難說服高層開拍，“（因為）害怕觀眾投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社會底層、窮困老人等幾乎在港劇中絕跡，主要因畫面不好看。而年輕男女拍拖也是很純很天真，主要是高層擔心拍得太寫實，男女關系太復雜，師奶們會去投訴，會接受不了，這樣收視就會下跌。你看《天與地》口碑很好，收視很一般，就是因為師奶們已經習慣TVB模式，不太能接受新的劇情。”
TVB劇的場景也是幾十年不變，例如約會不是去天星碼頭就是去尖東。今年TVB還多了一個綽號，叫TVB BBQ，因為多套劇集的結局都出現一家人燒烤（BBQ）場景。鮑偉聰笑說：“場景不變，主要是成本考量，出去拍外景就是燒錢，TVB要控制成本，必須這麼做。”
鮑偉聰表示長年累月在一個工作環境下工作，編劇們已經習慣了一些套路，就像工廠裡面的熟手技工，做出來的東西都差不多。而且有些編劇雖然想做一些新的東西，但最后編審修改的時候又刪除了，因為編審要看很多稿本，改著改著又容易拿出自己熟悉的一套，“有些東西反復出現，是因為TVB的工作方式還是流水作業，處於比較傳統和保守的氣氛。”
高層偏愛豪門恩怨
編劇周旭明認為想當好TVB編劇，首先得學會如何“賣橋段”。TVB的制作團隊分為A、B兩組，分別由梁家樹和曾麗珍擔任總負責人，每年都會舉行“新劇workshop”，大家在會上提出新劇項目。哪些構思能落到實處，哪些會淪為炮灰，則要看編劇販賣“橋段”的功力。
周旭明表示：“我們在大致知道可拍攝多少集並決定拍攝的背景和題材后，接著設置基本的人物關系和故事大綱。然后相關編劇在一個月之內向高層說故事，內容包括角色的特點、故事的主題、初步的演員設定等。如果高層通過了，接下來才能著手寫劇本……編劇每天去公司的主要工作是開會，討論人物性格和故事結構，還有每一集故事的發展以及每個分場的設置。會后編劇們就回家，根據會上指示寫劇本。”
TVB設立了編審一職，對劇本進行總體把關。鮑偉聰表示：“一般來說一個編審會帶兩個編劇，這要根據劇集的集數來確定，長劇的話需要更多人手。我們習慣以Round來計算創作周期，每個Round裡每個編劇寫5集到7集。編劇寫出初稿后，編審負責修改和策劃接下來的劇情走向。大概兩個Round之后，寫了15集到16集劇本，劇組就可以開始拍攝了。一般20集要拍3個月。”他還指出，“最近幾年高層們管得很細，要知道橋段，參與劇本分場，監制甚至幫著改劇本，連語氣助詞都會改。這種情況下，創新題材難逃厄運被槍斃。我曾提出好幾份有創意的題材，結果上司們都以為我只是說說，他們隻喜歡聽豪門爭產，或者家庭斗爭的故事。”
內地常傳出大牌演員要求改劇本，這幾乎不可能在TVB發生。鮑偉聰表示：“TVB的操作實在太系統了，為了進度是幾組人一起拍，譬如1至5集是一個導演，6至10集是另一個，演員錯開，同期開拍。編劇寫劇本時要做到分散之中又有集中，挺有難度的。這也讓演員不可能隨意改劇本，你改了自己的部分，那其他人和后面的戲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