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某報刊登了一篇就昆明暴恐事件發表的評論《暴力恐怖犯罪挑戰人類文明底線》,這篇文章本來是新華社記者寫的,該報刊登時前面還帶有新華社的電頭,隻刪去原文中幾個字,但加上了該報評論專欄的欄目名,變成了該報的評論。這是一個不小的疏漏、不可原諒的低級差錯。對此,不僅版面編輯有直接責任,報紙總編輯也有責任。
總編輯是“編輯部的總負責人。主管編、採和通聯等新聞業務工作”。(《新聞學大辭典》)報社編輯部有時政、經濟、文教、體育、娛樂、國際等各路編輯記者,總編輯則要對報紙進行“總”的編輯。
俗話說: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辦報尤其如此。可以說,有什麼樣的總編輯,就會有什麼樣的報紙。我國現代新聞史上出現的優秀報紙總編輯,充分証明了這一點。
新記《大公報》總編輯張季鸞,提出了“四不”(不黨、不私、不賣、不盲)的辦報方針,秉承客觀、公正的原則,引領報社同仁,把《大公報》辦成當時最優秀的報紙。張季鸞還是我國新聞評論的先驅。他抓住當天的大事,疾筆成文,臧否人物,指點江山,在當時社會上產生很大影響。
粉碎“四人幫”之后,一些優秀的報紙總編輯,為推動撥亂反正和改革開放立下了汗馬功勞。楊西光1978年在任《光明日報》總編輯時,參與組織修改和發表《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准》的特約評論員文章,引發全國開展討論,吹響了解放思想的號角,為撥亂反正,確立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路線,起了輿論宣傳的作用。
《華西都市報》首任總編輯席文舉則為我國都市報崛起做出了貢獻。1995年他主持創辦的《華西都市報》,是我國第一份都市報。這份報紙“嫁接”黨報重視時政、經濟新聞的做法,成為“邁向主流”的市民生活報。它重視新聞規律和市場規律,創造了短時間內發行量迅猛增長的奇跡。全國許多晚報、生活類報紙紛紛效法。
總編輯有管理的責任,同時是一個從事新聞業務的新聞人,而不是“新聞官”。筆者在幾十年的新聞生涯中,耳濡目染,親身體驗,深感總編輯責任重大。從報紙定位、選題策劃、稿件採編、標題制作、版面安排,總編輯環環有責。當然,他們不可能事必躬親,要善於抓大事,比如抓重大選題、頭條新聞、標題、評論以及整個報紙的布局等。
時下,有的報紙總編輯,一坐上這個位置,就當起官來,每天忙於看文件、跑會議、搞“公關”,甚至沉迷於應酬和飯局之中,而不是集中精力辦報,有的連看大樣的責任也下放了。做官,還是做新聞人,這是當好總編輯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
要當好總編輯,必須帶頭學習,提高自己的思想水平和政治敏銳性,還要不斷提高業務能力。有的總編輯本來是從做記者、編輯一步步上來的,新聞業務能力較強。但是,職務變了,學習的勁頭就沒有了,懶得動筆了,業務逐漸生疏。這樣的總編輯,很難擔當起肩負的重任,也得不到記者編輯的尊重。
要時刻關注國內外大事,對各方面的動向了然於胸,保持清醒的頭腦,防止處理報道時輕重顛倒,或漏掉重大新聞。有的總編輯不讀書不看報,連自己的報紙也不認真看,以其昏昏使人昭昭,這樣,怎麼能領導報社同仁辦好報紙?
總編輯不要有“官”架子,需要禮賢下士,集思廣益,發揮報社同仁的積極性。筆者在新疆日報工作時,遇到一位這樣的總編輯苗風。他1962年從《人民日報》調入,帶來了《人民日報》的好作風。對工作要求很嚴,又平易近人,善於傾聽大伙的意見。遇有重大報道,他常常約上多位編輯記者一起討論﹔寫好了初稿,打出幾份小樣,讓副總編輯、主任各持一份,進行修改,然后取長補短。有人說他就像一個兄長和朋友,大家樂意親近他,在他手下工作也感到心情舒暢。
總編輯的活,主要在辦公室做,但也不宜總“宅”在屋裡。要找機會到基層了解民情,傾聽民聲。當年,《新民晚報》總編輯趙超構業余時間就常拿個板凳坐在弄堂口,和街坊鄰居聊天。他的雜文有些就是取材於聊天之中。總編輯了解群眾,報紙才能更貼近群眾,報道才能更有針對性。
黨中央強調事業單位改革,重要一環是去行政化。報社總編輯潛心做新聞,而不是做官,應該是題中之義。
(作者為山東師范大學新聞系教授,曾任新疆日報副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