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網絡社區主體間關系信號與關系流動
在這樣一種多種影響力相互作用的動態場域中,在線群體也許穩定,也許短暫﹔成員之間的關系或許呈現多樣性,又或許很單一。更重要的是,在線互動或可體現了成員線下社會網絡,也可能是與其線下互動形成競爭或是一種補充。網絡社區中個體目標的實現不但取決於其自身行為,而且取決於該群體內其他成員的行為。網絡社區成員的參與活動能夠反映其與群體其他成員以及整個群體之間的關系。主要有三種關系信號:
首先,在雙向互動中,每個成員都會發出關於他如何看待此雙向關系的信號。兩個成員間長期的信息交流和情感上的相互理解是成員重視其相互間關系的信號。第二,成員對群體活動的參與,如參與討論,也是其對整個群體發出的一種關系信號。表明此成員把集體目標作為其決策框架,並樂意為此付出額外的時間精力等代價。第三,群體管理者的行為向群體成員傳達了關於群體行為准則的信號。當網絡成員決定花時間從事哪項活動時,他們對於其自身行為的關系信號的考慮取決於某些群體條件,比如其成員的關系利益強度。[5]
在網絡社區互動參與中,有一種特殊的關系信號在近期開始受到學者重視,即作為網絡社區中精英中堅成員為維護社區邊界而所採取的網絡欺凌(online hazing)。研究証實,網絡社區中採取欺凌行為的成員是網絡社區中的中堅人物。欺凌並不意味著新入成員的不受歡迎,但通過抑制和貶低新成員,中堅成員顯示其權力和地位,並在(類似兄弟會和聯誼會的情況下的)發誓者中逐步灌輸對群體的忠誠,以確保維系該群體已形成的規范標准所需要的忠誠。這些中堅成員制定了虛擬雜役(virtual menial labor)和虛擬寒冰屏障(virtual ice block)的指令,並希望群體新成員十分順從地執行命令。拒絕服從的新成員被認為是對權力和權威精英成員的威脅,精英成員會因此施加更大強度的欺凌。為了防止未來可能產生的威脅,中堅成員最終對文化資本有所保留並修正其對虛擬雜役的預期。這種行為雖不能完全消除未來的威脅,但能夠使網絡社區欺凌儀式合理化,從而加強對社區參與接入的控制能力。[6]
如果從一個演進和動態的視角來界定和審視網絡社區,那麼我們不但要像網絡社區早期研究那樣關注社區關系的形成建立和固定維系,而且還應考慮到關系的分解和脫離,將網絡社區主體間關系視為流動的研究對象。無論是關系建立還是分解,作為網絡社區用戶參與網絡社區的基礎的交互性都是關鍵,因為參與者的互動行為是其對網絡社區承諾的基本體現,而新成員與群體的互動,包括發布消息與收到回復,是社區成員建立其對社區承諾的第一步。增加新成員對網絡社區的承諾有三種主要途徑:1)接收到回復或正面的回復促使其更大程度的參與﹔2)互惠性對成員產生的責任感使其回報網絡社區﹔3)在與其他成員互動過程中形成的紐帶也會加強成員對群體的承諾。
相關實証研究表明,回復以及回復的特性對網絡社區的參與有重要影響。回復的特性包括:陳述或提問,提供直接或間接信息,回復的情緒基調,贊同或反對的立場,以及回復的長短等。首先,得到回復能夠促進成員的社區參與。提出問題的訊息比陳述訊息更有可能得到陳述性回復,在回復中提出問題更容易得到發帖者相應的回復。提出問題與回復問題這樣的呼應對,在網絡對話與傳統對話中的應用是一樣的。有微弱証據顯示,表示贊同的回復也能夠對發帖者的再次參與施加影響。社區其他成員對某一成員認可或漠視的態度,對這一成員日后的社區參與行為有重要影響。收到回復使成員對回復者甚至整個群組產生責任感,從而加深了其對群組的承諾。或者說,回復使成員認為此群組是友好並且有益的,繼而會繼續參與其中。但情緒基調對發帖者的后續參與無明顯影響,回復的特性對成員的繼續參與也無明顯影響。其次,回復頻率指消息序列之間的間隔時間長短,分為快慢兩個等級。研究發現,回復頻率和消息交互性對網絡社區的參與度均無明顯影響。但當回復頻率較低且消息交互性強時,網絡社區用戶的參與度增強。發布較長訊息的人更有可能再次發布訊息。發布訊息的長度體現了其對群體討論話題的預存承諾或參與傾向。或者,長訊息的發布不僅能夠體現成員對社區的承諾,還可以進一步加深承諾。長訊息得到的回復也相對較長,從而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夾帶演講。[7]
主體間積極的、正向的互動與互惠無疑會增強網絡社區主體間的關系,相反,群體動力學和社會世界理論給予網絡社區研究的一個啟示是,社區主體間的互動一旦出現問題,很容易產生負面的關系流動,也即脫離現象。近期研究指出,網絡社區互動的三個典型問題是:機會問題、信任問題和忠誠問題。過多群體成員的變動對網絡社區的成功建構產生不利影響,更容易導致主體從社區的流失。[8]
機會問題是指社區成員隻為個人目標努力,而期待他人為群體共同目標的達成做出貢獻。其包括兩種形式:搭便車效應以及志願者困境。其中,搭便車效應是指人們在與他人合作時,由於集體目標的達成與個人貢獻的大小沒有特定相關關系,也即責任擴散,部分群體成員會選擇由他人承擔時間精力等成本,自己從中受益,以致不付出或少付出努力。[9]如果搭便車的人過多,群體的共同目標則無法達成。志願者困境則指,在群體互動中,人們會面臨犧牲自己小部分利益或搭便車的選擇困境。如果沒人志願犧牲自己的小部分利益,則群體共同目標無法達成。信任問題指參與者做出的貢獻被其他人使用時,可能產生負面影響,這種顧慮使參與者選擇不提供幫助,從而阻礙了集體目標的實現。網絡社區互動的另外一個問題是忠誠問題,即由於個人與群體其他成員的興趣不一致而導致的人員的流失。[10]
網絡社區用戶參與網絡社區並不一定是持續性行為。雖然主體間關系和互動產生了問題是主體脫離社區的重要因素,但各種外在或內在原因均可以導致用戶改變其對社區的行為態度,由此進入脫離社區的過程,並最終離開社區。人們脫離社區的過程對其個人以及日后與他人的正式或非正式關系均會產生影響。
與以往研究所不同的是,學者最近注意到,有種脫離是內在性的,也即某些網絡社區從本質上就是暫時性的(intrinsic transience)。其成員會經歷一個包括12個維度的脫離過程:(1)意識到群體暫時性本質,(2)加入同類或同興趣小組,安排時間,(4)改變注意力,(5)改變目標,適應新身份和角色,(7)轉換支持形式,(8)改變關系立足點,(9)為下一階段做准備,(10)相互告別,(11)脫離同類或同興趣小組,(12)結束成員身份。對脫離過程的掌握可以幫助我們了解如何成功脫離社區,以及如何應對脫離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以上脫離過程模式對於非短暫性本質的網絡社區也有借鑒意義。網絡社區成員由於非預期原因脫離社區,也會經歷部分脫離步驟,如改變注意力、適應新身份和角色、改變關系立足點、為下一階段做准備等等。脫離過程模式為網絡社區管理者提供了幫助用戶成功脫離社區的系統性方法,比如,幫助成員減緩脫離社區的轉化﹔幫助成員從現有社區中獲得下一階段生活的相關知識﹔提供特定時間讓成員相互告別﹔鼓勵成員思考脫離后關系立足點轉變方式等。網絡社區管理者應意識到網絡社區的個人參與同樣具有暫時性特性,脫離過程模式可以幫助其更好的應對社區內個人的脫離,盡可能把個人脫離對整個社區的影響降到最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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