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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仰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訪中國人民大學教授甘惜分【3】

陳娜

2014年01月29日13:46    來源:新聞愛好者    手機看新聞

經歷浩劫之后的甘惜分,對新聞界極左之害已有切膚之痛,懷著“空拋了許多大好時光”的遺憾,他將郁積多年的深思熟慮傾瀉筆端,開始了思想解放的曲折歷程。也恰恰是在其后的幾十年,他用日夜兼程的速度為新中國新聞理論的殿堂悄悄地打下了根基。

1979年,他寫完《打破報紙批評的禁區》一文,用洋洋洒洒2萬字考証了“報紙不能批評同級黨委”這個“禁區”並非黨中央的根本方針。1981年,他再一次冒天下之大不韙,寫出《論我國新聞工作中“左”的傾向》一文,直指年初黨中央下發的《中共中央關於當前報刊新聞廣播宣傳方針的決定》中對肅清“左”的流毒不夠重視,認為該決定存在片面性。有人曾經評價說,“相信很多人對這個問題有過思考,或有同感。但是,隻有他敢說出來”(周克冰,《新中國新聞思想的探索者——訪老新聞學者甘惜分》,收錄於《甘惜分文集》(第三卷))。

更為重要的是,1980年,被譽為新中國馬克思主義新聞理論奠基之作的《新聞理論基礎》一書,由甘惜分在他64歲這一年僅僅歷時4個月就獨立完成。對此,甘惜分無比欣慰:“如果說1960年我在全國反右傾之浪潮中大反極左思潮,打出了中國馬克思主義的第一炮,那麼1980年我寫出《新聞理論基礎》,就是放出了馬克思主義新聞學的第二炮。”對此,《人民日報》曾報道說:甘惜分是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研究中國新聞的第一人。

但這僅僅只是開始。

1986年,在《新聞理論基礎》之上重新修訂的《新聞原理綱要》一書問世,甘惜分借此幾乎重新建構了自己對新聞工作及新聞規律認識的脈絡。同年,甘惜分創建了中國第一家輿論研究所並出任所長,開始使用更加科學的研究方法了解民情輿情,摸清社會脈搏。1988年,論文集《新聞論爭三十年》出版,收錄了甘惜分1979年至1986年初的主要學術代表作,他表示:“我的新聞思想到此算是一個總結。新的思想征程正在開始。”1993年,由甘惜分主編的《新聞學大辭典》殺青,皇皇180萬字,由100多位新聞研究者共同努力達三年之久完成,是中國第一部詳盡全面的大型新聞學辭書。1996年,80歲高齡的他又在學生們的建議下,將自己的學術歷程與學術心路鋪於紙上,用4個月完成了《一個新聞學者的自白》一書。幾經周折,2005年,此書終於在香港出版。在這期間,甘惜分還陸續提出了自己日臻成熟的新聞理論,包括“新聞三環理論”“新聞三角理論”“新聞真實論”“新聞控制論”“多聲一向論”等等。而更令人敬重的是,除了教壇耕耘,桃李天下,從1983年開始,甘惜分作為新中國第一批新聞學博士生導師,不僅培養了國內第一位新聞學博士童兵,並且他的10位博士生,如今都已成為我國新聞界的領軍人物。

甘惜分曾經這樣總結自己40余年來的學術生涯:“在以馬克思主義作為總的思想指導之下,我的具體思想發生了幾次轉折。第一時期,‘文化大革命’以前,這十多年內,我是一個完全的正統派。不但對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的革命思想十分信服和崇拜,而且對斯大林和毛澤東也缺乏具體分析。第二時期,從‘文化大革命’到80年代前半期的思想徘徊。我在那個十年對毛澤東逐漸進行具體分析,逐漸清醒。我在革新與保守、創造與拘謹之間徘徊近十年之久。我有所前進,卻還不敢大膽革新,在學術上有個脫胎換骨的過程。第三時期,1978年以后,我完成了覺醒的過程,徹底同陳腐思想告別。我經歷了一番涅槃,達到了新的境界。簡而言之,這個過程就是:探索、徘徊、清醒。”

甘惜分說,新聞學是政治性極其強烈的一門學科,黨把新聞工作視為“喉舌”,所以新聞學研究必須服從黨的需要,從黨的領導角度考慮新聞問題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這只是其中一種思維方式。還有一種思維方式,是以研究科學規律為出發點的科研人員的思維方式,也就是要探索新聞的規律性。“就我自己來說,由於長期受黨的教育,又在新華社工作過10年,我的新聞思維方式開始是完全正統的,也可以說是官方的思維方式。但是經過后來40多年的長期研究,對科學真理的追求,再加上40多年中國各方面情況包括新聞工作情況的幾次急劇變化,我的思維方式逐漸向第二種轉變,即向嚴格的科學思維方式轉移。”

值得注意的是,甘惜分新聞思想的形成確如他所言,經歷了幾次鮮明的轉折過程,以至於有人曾用“左”“右”不討好,來質疑這位革命幾十年的老知識分子前后如此巨大的思想變化。但實際上,無論是“左”還是“右”的簡單標簽,都無法涵蓋甘惜分在不同時期的思想內核。從本質上說,正是他始終堅守馬克思主義信仰,才支撐著他從未流於一個左右搖擺的風派人物。因此,他的思想轉折其實恰恰暗合了他在政治生活中一路親歷的文化覺醒,以及依據於此而從未停止過的自我反省與否思。

但就像甘惜分自我比喻的那樣:“我是一隻在籠子裡長大的鳥,是長期在解放區黨組織的熏陶下成長起來的干部。”不可否認的是,誰也無法掙脫命運所決定的思想牢籠。因此,當重新解讀他的學術心路與思想體系時便不難發現,甘惜分的不平凡之處並不在於他學術觀點的無懈可擊,而恰恰在於他不但極其清醒“籠中鳥”的人生現實,並且敢於正視這一點,承認這一點。同時,在他的有生之年,他也坦坦蕩蕩、豁達無畏地從未放棄過對這座“牢籠”的超越與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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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趙光霞、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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