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的一个清晨,王庆祥照常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往常,不少认出他的人都会对他夸赞:“您的《天下粮仓》演得真好。”但往往会跟一句“最近怎么没有新戏了?”王庆祥对戏是很挑剔的,不过如今,他对这些喜爱他的观众有交代了,迎面遇上的是这些天正在追着看《北平无战事》的观众,他们说:“终于看到您又一部好戏。”这让王庆祥感到十分欣慰。
三十多年来,王庆祥饰演过许多廉政干部、共产党员等深入人心的正面形象,以至于观众都有些“审美疲劳”,但这次在《北平无战事》中饰演的国民党中央银行北平分行行长方步亭,被他视为一个与以前完全不同、十分具有挑战的角色。与记者聊起《北平无战事》和自己所饰演的人物,王庆祥抑制不住对这部剧的喜爱:“我是怀着敬畏之心来诠释这部优秀的作品的”,而在剧中与陈宝国、焦晃、倪大红等“老戏骨”飙戏,也让王庆祥感到了“高手过招”的快感。
“一听是刘和平,
就知道肯定有好事”
“我很热爱我的职业,但有时候我甚至不想干了,因为现在烂剧太多。”从业三十多年的“老戏骨”王庆祥曾成功塑造了《天下粮仓》刘统勋、《生死抉择》李高成等人物形象,如今他却对这个行业很有意见,他直言许多影视剧只图挣钱,质量却很差,以至于演员边演边骂,在这种环境下,自己宁可少接戏。
2012年,王庆祥接到编剧刘和平的电话,一番话突然让他兴奋了起来。王庆祥曾在刘和平编剧的《大明王朝1566》中饰演抗倭名将胡宗宪,与刘和平有过愉快合作。“我一听是刘和平,就知道肯定有好事。”王庆祥说。果不其然,刘和平邀请王庆祥来演《北平无战事》这部自己七年磨一剑的新作,王庆祥当时便提了一个要求:“我对角色很挑剔,一定要演一个好角色。”刘和平连忙回答:“你放心,这个角色比胡宗宪还要好。”
拿到《北平无战事》的剧本,王庆祥起初有些犹豫。他对上门来的刘和平直言:“这个剧本真是好,但我可能真的演不了。”王庆祥解释道,他了解现在拍电视剧的节奏,都是急匆匆上马,恨不得今天看剧本明天拍,而这部剧如此厚重,台词量又如此大,王庆祥十分担心自己担不下来。不过在进组后,王庆祥的忧虑很快化解了,剧组的安排十分有序,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来好好备戏,只要没有事,他就一个人在住处拿着剧本,从第一集往后面捋戏,反反复复,仔细揣摩方步亭在剧中面对不同人的不同状态。“这在其他剧组里是没有过的,有的戏台词十分乏味,但刘和平的剧里没有一句废话,每句台词都有呼应,有的话里藏针、有的藏糖、有的藏智慧,太值得琢磨了。演员遇上一部好戏很难得,如果不认认真真地演好,都对不住这么好的戏。”王庆祥感叹。
方步亭与程小云是非常干净的老夫少妻
《北平无战事》中的方步亭身份是国民政府中央银行北平分行行长,同时也是留美归来的经济学专家,更是两个儿子的父亲、一个大家庭的掌舵者。他始终冷眼旁观官场百态,在纷繁复杂的派系斗争和国共角逐中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家人。“这个角色和我以往演的都不一样。”王庆祥说,“我演廉洁干部比较多,在很多观众中形成了固定的印象,这让我也有一些无奈的感觉。观众已经疲劳了,已经把我定型了,其实不是我不想改变,而是大家都以为我只能演这样的角色。”谈到方步亭,王庆祥认为,方步亭是一个有正义感、有事业心,要报效祖国的人,这里面也掺杂着编剧刘和平对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海归知识分子的特殊情感。“方步亭怀着赤子之心回到祖国,却面对这样一个现状,他不是不会搞政治,是不愿意搞政治,但没有办法,搅在了这么一场政治漩涡之中。”
王庆祥欣赏的是剧中对方步亭与“续弦”程小云的关系处理。他表示,以往有些影视剧在描写老少恋时,往往把男人写成贪图美色的样子,拍得很“脏”。而《北平无战事》中方步亭与程小云确是“非常干净的老夫少妻”。王庆祥认为,这两个人是在抗战逃难路上邂逅的,彼此相知,对待困难能够互相体谅,而在没有其他人在场时又表达出非常幸福的感觉。“本来我们有一段在卧室中念诗的戏,表现两人的感情,结果播出被剪掉了,非常可惜。”王庆祥说。
而对剧中的两个儿子方孟敖和方孟伟,王庆祥坦言自己都“很喜欢”,而他饰演的方步亭作为一个父亲,明明很爱儿子,又不能直白地表现在表面上,这为他的表演带来很大的挑战。但王庆祥坦言,作为“父亲”,自己在剧中最喜爱的其实是外甥女谢木兰。他认为谢木兰在展现方步亭人物色彩上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只有见到木兰的时候,方步亭才有笑容,所以在拍戏的时候,我经常在观察她的可爱之处,以铺垫我后面的戏。”王庆祥最喜欢的是方步亭得知木兰死讯时的那场戏:“当时我一下就哭出来了,不是憋出来的眼泪,而是情不自禁地。”
和陈宝国演对手戏不敢掉以轻心
在《大明王朝1566》中曾与王庆祥有过对手戏的陈宝国、倪大红此次又在《北平无战事》中再度相遇,“老戏骨”们在剧中飙戏十分过瘾,王庆祥直感叹:“这么多好演员聚在一起,互相压着戏,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北平无战事》中的方步亭和陈宝国所饰演的北平警察局局长徐铁英有大量对手戏,一个千方百计保护儿子方孟敖,一个则绞尽脑汁要除掉方孟敖这个眼中钉,每一次较量都十分精彩。对陈宝国的表演,王庆祥连呼“太好了”:“宝国那种奸诈、贪婪太到位了。我一直认为,戏从对手来。有的演员是不敢盯着人眼睛的,这种演员心里没有底。而宝国那双眼睛,太瘆人了,太犀利了,太奸诈了,但是我作为方步亭,面对他又不能怕,不能回避,必须迎着上。正因为他的戏好,逼着我这个做对手的戏也得好才行。”倪大红在《大明王朝1566》中饰演严嵩,是王庆祥的上级,在《北平无战事》中两人颠倒了个儿,他饰演的谢培东是方步亭的妹夫兼助手,真实身份则是长期潜伏的中共地下党员。王庆祥形容倪大红:“他的特点就是,当你说完词,他半天不接戏,一般演员就扛不下去了,他那双眼睛虽然不动,但一直不说话,让人受不了。但这样的表演,符合他在剧中的性格和身份。”
尽管将方步亭这一角色演得入木三分,获得了观众的认可,王庆祥却表示:“我演这个戏的时候其实非常压抑,我心里敬佩这个人,但我一定不做这样的人。”虽然饰演过众多政治人物、领导干部,王庆祥依然谦虚地说道:“我没有那么睿智,也没有那么大能耐,所以我当不了领导干部,我就希望在祥和的社会当中,做一个一技之长的人,幸福悠然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