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教學中的問題與反思
1.實務課程重案例輕理論的理解誤區
我國新聞課程設置的基本思路為:理論課程與實務課程分開,這和西方理論與實務相互交融的課程設置方式有所不同。
目前,國內的這種課程設置有其合理性,但也難免會導致教師產生理解上的誤區。在新聞實務課程中,任課教師會有意識地忽視對理論本身的持續學習與關注,僅滿足於從實務到實務,以介紹方法和結合案例的方式來激發學生學習興趣。帶來的問題就是,實務課程漸漸忽視了理論視野的深度與廣度。
就好比在“新聞寫作”類課程中,傳統的課堂教學中依然是以簡訊、消息、通訊、深度報道等體裁分類方式來介紹新聞的寫作,但是在業界廣泛出現的“小說化新聞”“散文化新聞”,已經引發了學界對“敘事新聞學”的思考,以及對西方“新新聞”理論的研究。在寫作上,這類偏重於“以小說化呈現非小說化細節”的新聞作品,通過呈現盡可能多的事物名稱、細節、場景等要素“重構了一種更為真實的敘事景觀”,然而,這種完全不同於傳統體裁分類標准的“新新聞”寫作,自然難以按“規則”置入課堂教學中。
再如,誕生於20世紀60年代,強調用精確的數據、概念來分析新聞事件的“精確新聞學”與“計算機輔助報道”(Computer Aided Reporting,簡稱CAR)共同完善了這種強調數據的新聞報道形式。但是,科技的飛速發展帶來了本世紀初大數據這種信息技術的勃興,依托龐大數據分析形成的新聞報道寫作模式一改“精確新聞學”中計算機的“輔助”地位和媒體可利用數據資源的有限性,而是將互聯網、手機等新媒體中的所有數據都囊括在內。例如,一家美國公司Narrative,運用Narrative Science算法,約30秒就能夠撰寫出一篇新聞報道。“2011年該軟件通過收集相關信息寫出了大約40萬則關於少年棒球聯盟的新聞報道。”[7] Narrative聯合創始人兼首席技術官(CTO)克裡斯蒂安•哈蒙德(Kristian Hammond)認為,“未來機器生成的新聞將佔到媒體新聞的90%,並且在未來5年之內,這樣的新聞有可能獲得普利策新聞獎”[8]。由此可見,以數字或圖表為主要表現形式的“計算機輔助報道”模式顯然已經過時,計算機之於新聞傳媒的關系已經從“輔助”變成了“基礎”。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新聞教師選擇當下的新聞文本作為案例來佐証傳統寫作方法時,其吻合程度必然有所降低,各種矛盾現象也難以自圓其說,20世紀80年代甚至60年代的所謂“經典”新聞案例依然活躍於新聞實務課堂中的尷尬現狀,事實上,是忽視自身理論素養提升的教師為了規避現實矛盾的一種無奈之舉。當然,傳統經典新聞作品固然具有被傳承的價值和生命力,但如果一味回避當下,既難以調動這一代學生的學習興趣,也不利於新聞研究的提升。這個問題對教學帶來的影響顯而易見,一方面,作為教師,如果認為教授學生傳統的新聞採、寫、編、評,就能夠幫助他們盡早進入行業,盡快上手工作,那麼這無異於是一廂情願的美好想象,所培養的專業人才也隻能被稱為新聞“工匠”,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新聞人”,並且這種技能型的“人才”由於缺乏后勁,很快就會被行業淘汰。另一方面,理論本身也是變化的,對理論發展關注有限的教師,自身也無法對變化萬千的社會現象做出理性的分析判斷,直接的惡果就是導致學生認為新聞實務課程膚淺機械,乃至學生難以將理論與實務有效結合,最終,課程設置上的不合理在無形間被進一步曲解和放大了。
新聞學的傳播本質告訴我們,在信息成為新聞被傳播的全過程中,實務與理論,根本上就是交融的。脫離理論講實務,就好比隻教技能,不教原因﹔隻知其事,不曉其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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