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中旬,西藏老鬼(右)給日喀則市謝通門縣某小學送去愛心衣物。
晚上9時,拉薩市丹杰林路一個小巷子裡的古海酒吧,20平方左右的空間,五張桌子已經客滿,這對淡季的酒吧來說可謂生意還不錯。這家酒吧的主人便是“西藏老鬼”,一個14年前從雲南虎跳峽開始騎馬進藏的東北漢子。
西藏老鬼,名時洪慶。在其妻子郭子的催促下,他從位於吧台側面下方的房間“閉關”出來接受採訪。扎著馬尾辮,瘦瘦高高,一副沉靜又略帶憂郁氣質的藝術家的感覺,與之前想象得彪悍的騎馬進藏的東北漢子形象似乎完全不符。
就在前兩天,老鬼剛從日喀則市謝通門縣一個偏遠的鄉鎮回來,給那裡一所小學的孩子送去新棉衣過冬。這是自從2005年,老鬼成為西藏青年志願者之后,常常會做的事情。
而從如今年過不惑、說話溫柔輕緩的老鬼身上,似乎很難與他年輕時候的經歷挂鉤。19歲退伍后,時洪慶在故鄉東北有了份穩定的工作,但一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想法愈發強烈,“沖動”的時洪慶辭了工作,騎著家中的老式自行車到了山東姐姐家,並在親戚的安排下,進了山東的一家礦井工作。三年后,時洪慶還是決定要出發,繼續騎著自行車沿海而下。
“我那時候的想法挺簡單的,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把歐亞大陸走一遍。”穿梭在客人中間的老鬼說,我可能是那種比較注重自我的人,一心追求自由,又恰逢改革開放呈現出成果,於是沿海隨性騎車而行。
騎車到雲南虎跳峽時,受以前看到的茶馬古道歷史的影響,又聽說進藏的路不好,時洪慶決定騎馬進藏。他在當地一戶農牧民家中花了1400元錢買了一匹馬,將自行車丟在那戶人家中,便出發了。這時候是2000年底。
騎到然烏冰川一帶時,這匹名叫“狂霸”的馬兒已經有些疲憊不堪,心疼馬兒的時洪慶在當地的山上將之放生,開始徒步行走。從波密進墨脫,然后去米林,再到山南,向有岡仁波齊神山的阿裡進發。
“我那時對拉薩沒有什麼概念,也沒聽過布達拉宮,只是在路上聽人說阿裡有神山聖湖,所以才會一心去阿裡轉山看看。”老鬼說,也正是放生馬兒之后,因為誤食野菜中毒昏迷,后幸得當地挖虫草的農牧民相救,吃著糌粑和酥油茶,方從鬼門關闖出來,這讓一路受到不少人幫助的時洪慶更加對西藏的好感度上升,並使之對西藏人民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信任感和親切感。
本打算抵達西藏之后便繞道內蒙回家的時洪慶,也因此留在了西藏。在拉薩架過鐵橋、蹬過三輪、打過各種零工后,2004年,時洪慶在朋友的幫助下在電信謀得一份長久的工作,一直做到2011年,這是他目前的人生中做過的最長的工作。而對他來說,酒吧掌櫃和志願者或許才是他真正的職業。
2005年,時洪慶成為西藏青年志願者,常常參與共青團委組織的一些志願活動,這時候的他想清楚了自己身上承擔的社會責任。2008年底,時洪慶轉下了現在的這個酒吧,更是將這間酒吧當做了做志願活動的基地,而酒吧背后本想弄成客棧的房子如今堆滿了各地愛心人士寄來的物資,成了倉庫不再住人。
“常常有朋友過來西藏,我便給他們設計線路,還專門買了輛長安面包車,又當司機又當導游,帶著他們去牧區看看當地人的生活狀態,給當地的孩子們帶去一些愛心物品。”走遍西藏角角落落的老鬼仍然不會說藏語,他說在西藏行走從來都不需要語言,肢體表達足夠。他與藏族同胞的親密讓人艷羨。
“我們昌都人是最勇敢的,但是鬼哥比我們昌都人更勇敢,他十幾年前就敢隻身來到西藏,什麼都不怕,是我要學習的榜樣。”24歲的佔堆是一名英語導游,他一周至少有兩晚是在老鬼的古海酒吧度過,對他來說,老鬼是像父親、哥哥、老師一樣的人。“與老鬼在一起,心裡會覺得特別有安全感,他信任我們藏族人,是我們的家人。”
年輕時候的老鬼騎車、騎馬、徒步,行程5萬公裡,走遍全國27個自治區、直轄市,雖然現在穩定在拉薩,但年輕時走遍歐亞大陸的夢想仍在老鬼心裡。老鬼40歲以后的人生,在寄托他靈魂的小小酒吧裡還在以我們想象不到的方式繼續著,唯一肯定的是老鬼志願者的身份和愛心傳遞的故事會一直持續下去……(記者 任曉攀)
西藏老鬼與其妻子郭子在酒吧裡。記者 任曉攀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