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播出后被刪改引熱議 到了國外有何待遇？

電視劇《武媚娘傳奇》最近成了個熱門話題。去年底，該劇因“技術問題”突然停播﹔元旦后重又復播，觀眾發現劇中女演員的中、遠景鏡頭一概被刪除，變成了肩部以上的近景。事實上，該劇開播之初，演員衣著暴露的問題就在觀眾中引起爭議﹔如今經過技術處理，“武媚娘”成了“武大頭”，一時之間又引發網上諸多調侃。對此，有人提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如果“武媚娘”穿越到了國外的電視上，又會遭遇什麼情況？

詳細標准封殺“不雅”內容

被刪改前的《武媚娘傳奇》，女演員身著低領長裙、胸前坦蕩的鏡頭比比皆是，被一些觀念相對保守的觀眾評論為有傷風化，網上關於該劇的不少評論，也是圍繞演員的暴露程度大做文章。2010年出台並施行的《電視劇內容管理規定》中提到，電視劇中“不得載有宣揚淫穢、賭博、暴力、恐怖、吸毒，教唆犯罪或者傳授犯罪方法的內容”。但《武媚娘傳奇》中的服裝造型算不算淫穢，目前我國並沒有相關法規進行尺度上的界定。

其實，世界上不少國家都有相關法規制約電視劇中的此類“出格”問題，而且還有明確的鑒定標准。

比如，美國早在1973年就對淫穢提出了三條鑒定標准，而且一直沿用至今。該標准提出，當電視節目或劇集從總體上看能夠引起對淫欲的興趣，對性行為的描寫有明顯的冒犯性，或總體上缺乏嚴肅的文學、藝術、政治或價值時，就能判定其為“淫穢”。此外，美國國會還先后通過了《2005年廣播電視反低俗內容強制法》《淨化廣播電視內容執行法案》等一系列法律法規，對可能出現在電視上的違規內容進行了具體的規定和懲治辦法。

另外，在美國法律對淫穢問題的判定標准中，“猥褻”（indecency，也被譯為“不雅”“下流”等）是一個和“淫穢”（obscenity）性質不同的概念。按照美國聯邦通訊委員會於1975年提出的定義，廣播媒體以明顯令人厭惡的方式描寫或敘述性或排泄或器官，並在兒童容易接收的時段播出，即可視為猥褻。此后，該委員會進一步提出細化的標准，包括該內容是否粗俗或令人震驚、以何種方式陳述、是否集中且反復出現、能否排除青少年觀看或收聽等。值得注意的是，考慮到廣播電視媒體更具主動侵入性，且更容易影響到兒童，因此美國對其干預的標准更加嚴格。

“事后審查”國外很常見

《武媚娘傳奇》此次引發爭議，部分原因在於該劇是在播出后遭到的刪改。在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生導師曹書樂看來，這種做法其實屬於“事后審查”，並不是國內廣電部門的獨創手段。曹書樂介紹說，在不少歐美國家，針對電視劇的審查同樣包括事前審查和事后審查，也有不少電視劇和電視節目是在經過嚴格審查，做出刪改之后，才能夠在電視上正常播出。

曹書樂以動畫片為例：“動畫片裡虛擬的人物，在美國都嚴令禁止出現裸露的鏡頭。如果有小姑娘洗澡的畫面，就會有很多的泡泡出現防止露點﹔如果小男孩手裡拿著煙斗，會改成水槍，就連新生嬰兒，也一定會穿上紙尿褲。”在她看來，這種內容制作層面的規定幾乎已經成為美國影視劇行業的內在規范，“未必是要靠審查機構提出意見，而是在內容制作方、播出平台方的環節中，就已經得到規范。”

至於事后審查方面，在美國負責處理低俗節目舉報與投訴的機構或部門，就包括聯邦通訊委員會與影視業內部協會等。相關工作人員在接到投訴后，會根據具體的操作規范進行判斷和調查，繼而做出處罰。2003年，福克斯電視網的附屬頻道在晚上8時播出的真人秀節目《與美國人結婚》，就由於出現低俗內容被投訴。聯邦通訊委員會針對該節目中出現的共計169處低俗內容進行了處罰，福克斯被判罰118.3萬美元，處罰力度可謂十分嚴厲。

大尺度節目別想隨便播放

在不少中國觀眾的印象裡，海外電視劇在色情、暴力等方面的尺度，遠比國產電視劇寬泛得多，與這些舶來品相比，《武媚娘傳奇》中的爭議畫面似乎根本不算什麼。殊不知，這些電視劇在國外的電視熒屏上播出時，其實也並非暢通無阻。

很多人對國外的電影分級制有所耳聞，實際上不少國家對電視節目也有類似的分級措施。美國於1996年出台了“電視家長指導原則”，將電視節目分為六個等級﹔除新聞和體育比賽以外的所有節目，都要由節目生產者在制作完成時按照標准自行定級，並標示節目的分級信息。英國和日本、韓國也採取了類似的分級制度。另外，美國還要求電視內置能夠屏蔽暴力與猥褻內容的微型芯片，家長可自行選擇電視適用的分級標准，對不符合標准的節目進行屏蔽。

國內觀眾眼中的大尺度電視劇，如美劇《權力的游戲》等，其實大多是在付費電視頻道上播出，而覆蓋面較廣的公共電視網絡上，則幾乎很難看到這些“限制級”的內容。除了頻道上的區分外，美、英等國家還對電視的播出時段進行區分，可能含有低俗內容的節目隻能在晚10時至次日6時播出，其他時段嚴禁播出任何涉及低俗的內容。在英國，定級為R18級（即限制級）的節目，則隻能在晚上9時之后播放。

記者手記

不是管得多，而是管太少

自從變成了“武大頭”，“武媚娘”一夜之間成了“受害者”。網上的種種調侃和討論，似乎都把相關政府部門的監管政策當成了靶子，指責或揶揄政府部門管得太多、管得太嚴。這其中有些人可能患了健忘症，忘記了該劇被人下剪刀之前，對其尺度問題的爭議早已是甚囂塵上，更忘記了這些爭議一度還曾經成了該劇吸引觀眾的賣點。

我們應該承認，文化產品的尺度問題不是可以簡單進行國際橫向比較的，這后面潛藏著文化背景、歷史因素等諸多問題。我們無從判斷《武媚娘傳奇》的尺度在國外會被劃分為什麼層級，又會安排在哪類頻道或哪個時段播出，但從國內實際播出的情況來看，既然這個電視劇在一個黃金時段無差別地面向全體觀眾播出，還在播出之后引發了爭議，至少說明這其中可能是有問題的，有問題就還是要管的。

梳理國外的相關法規后不難發現，我國對電視內容的監管政策並不算是管得嚴的，也不算是管得多的，恰恰是管得少的。這個“管得少”，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在於我們的相關法律法規還不夠健全，缺乏必要的配套體系和操作規范，因此相應的監管難以形成常態化，一旦出手就很容易演變成“話題事件”，也會給人打“擦邊球”留下可乘之機。

總之，在“武媚娘”的問題上，也許我們不應僅僅出於娛樂趣味，討論相關政府部門該不該下手管理，而更應該本著責任之心去反思，如何讓這場因“武媚娘”而起的風波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