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薇
王業
李楊薇
孫揚
《北京新聞》主播在傳承中創新 80后新人上崗四個月
北京電視台第一檔新聞節目《北京新聞》去年11月3日迎來新主播,四位80后的新面孔讓人眼前一亮。如今,新主播上崗剛過百日,他們傳承著前輩們的嚴謹和大氣,又帶來了80后的活力與創新。此前,叢薇、吉天旭、朱江、高揚、周濤、王業、聶一菁等新聞人先后站上這個主播台,每天晚上六點半准時與大家相會。在新老主播的傳承和創新中,《北京新聞》也進入它的第三個本命年。
老主播
《北京新聞》最早的演播室在小西天,是一個衛生間改裝的。
1979年5月16日,北京電視台正式開播,第一檔新聞節目名為《簡明新聞》,就是現在《北京新聞》的前身。叢薇是《北京新聞》的第一代女主播。現如今她已退休,當年的情形歷歷在目,“《北京新聞》最早的演播室在小西天,是一個衛生間改裝的。”
“我當時梳馬尾、穿喇叭褲,初試完了出門,遇上台裡的一位會計,他說‘叢薇你哪裡都挺好,就是不能這麼穿、這麼打扮。’復試的時候我就剪了短發,是當時最流行的‘柯湘頭’。”在北京電視台成立之初,剛剛從北京舞蹈學院畢業的叢薇參加了考試,經過層層選拔,成為當時被錄用的唯一一名女主持人。
1979年5月16日,叢薇走進演播室,站上了主播台,而這個新聞錄制現場,其實是衛生間改造的。“幕布就是一塊布疊了疊挂在背后。演播室在一樓,樓上同樣的位置還是衛生間,有的時候樓上衛生間的管道漏水,演播室裡就放一個洗臉盆接水。現在播音員的耳朵上都戴著返送設備,那個時候對講要靠跑和大聲喊。現在演播室裡是冷光燈,夏天也不熱,那個時候是用大的照明燈,夏天又熱又悶。現在的主播們有專業化妝師,那個時候我們都是自己化妝,而且用的是大水彩。”當時小西天還沒有發射設備,新聞錄好后需要送到宣武門去發射,“夏天播著新聞就有一隻蒼蠅落在臉上,對於新人而言,口播一大段新聞挺不容易的,雖然當時還是錄播,但也不能老停下來,還得留出從小西天到宣武門路上的時間,所以有時候有蒼蠅蚊子,也就這麼播出去了。”
工作環境差,技術上剛剛起步,這些練就了叢薇的一種“特異功能”,“當時播報新聞沒有錄像、畫面等,就坐在演播室裡念編輯記者手寫的文稿,所以我認字能力特別強,熟悉每個人的字體筆跡,有時候記者手寫的稿子隻有開頭,后邊的內容都是猜著播出的。我們糾正錯別字的方法也很有意思,在工作間有塊小黑板,容易出現的錯別字就寫在黑板上。天氣預報也是手寫的,在新聞之后用手寫的板子打出每天的天氣情況。”
從最早的小西天演播室,到后來搬到皂君廟,再到蘇州街,叢薇見証了北京台台址的一次次變遷,“年輕的時候精力旺盛,有些困難都忘了是怎麼克服的。現在看著新台、新人,看著這些現代化、全自動化的設備,心裡的那種激動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我能夠這麼多年為北京的觀眾服務,由衷感到高興。”
我們休息的點永遠跟大家不一樣,雖然同一個時區,但總隔著一個“小時差”。
1995年,還在北京廣播學院(現為中國傳媒大學)播音系讀大三的王業走進了北京電視台,當時台裡非常缺男主播,經過層層考察遴選,王業被選中,1997年他正式成為一名新聞主播。當下王業是北京電視台新聞中心主持人團隊的負責人,為這次新聞頻道推出四位新主播做了大量細致的工作,同時他也是此次《北京新聞》四老帶四新主播當中“四老”的一員。因為常年主持《北京新聞》,王業在北京觀眾的心中是絕對的“熟臉”。
在時代大潮中,70后是承前啟后的一代,而王業這位70后也經歷了《北京新聞》從錄播到直播、從標清到高清的一系列技術變革的節點,“技術的進步對主持人要求也越來越高,以前你要是有點慌亂,標清畫面還可能看不出來,現在高清要求人聲情並茂。以前錄播的時候,錯了可以再來一遍,直播就不會有再來一遍的機會,極其考驗人的心理。有時候副總編拿著一篇稿子沖進演播室,往主播台上一放,就一句話‘馬上發’。這時還正在播其他新聞呢,但耳機裡已經開始出現導播的‘還有30秒,馬上准備切過來’的口令。稿子還沒完全看完一遍,這個時候隻能憑以往的積累,盡可能做到表達到位。”
“做新聞主持人有一個從興奮到成熟的過程,在我的那一屆同學中還能夠留下來做主持人的隻有十分之一,能夠堅持下來需要相當的毅力。做主持人有幸福感,是得到更多朋友認可的時候,是覺得自己問心無愧、表現出色的時候,還有就是覺得自己的工作和付出有價值的時候。”在王業的幸福感中,包括了各種不為人知而他自己卻習以為常的辛苦。“大家看到的直播是一個小時,但之前和之后主播們都需要工作。有時候會在晚上12點接到電話,兩點趕到台裡,緊急錄制直播口播。基本沒有節假日、沒有周末,更沒有完整的休息時間,大家下班的時候,我們在工作。和家人和朋友的作息時間老合不上,每次約吃飯,我總是8點之后到,大家都吃完了。有時候約好了親友出去玩,但臨時有情況,行程就得改。年三十到初七都有工作,我們休息的點永遠跟大家不一樣,雖然同一個時區,但總隔著一個‘小時差’。這都是取舍,既然做了主播,就必須這樣。在我這兒,永遠都是工作第一。”王業總結了自己的工作特點—要麼在屏幕上,要麼就是在去往新聞現場的路上。“我們的價值就是做一個冷靜的觀察者、專業的報道者、勤奮的思考者、內心豐富的感受者。提升個人價值,在於我們為普通人當代言人,關注公平正義、公理良知、關注世間真情、關心人間冷暖。”
新主播
第一條新聞播出來之前,我的心臟跟著導播嘴裡倒數的“54321”怦怦跳。
從《北京您早》、《都市晚高峰》到《直播北京》,再加上各種大型專題的直播報道,李楊薇此前已經主持過上千次直播節目,第一次踏上《北京新聞》的主播台時,她還是有些許緊張。李楊薇用“精神飽滿卻又有些忐忑”形容自己當時的狀態,“師哥說《北京新聞》的主播台有一股強大的氣場,需要有足夠的自信和積累才能駕馭。”
李楊薇“上崗”時正好趕上APEC會議期間,“第一條新聞播出來之前,我的心臟跟著導播嘴裡倒數的‘54321’怦怦跳,手心裡攥著一把汗,前幾條是時政新聞,隨著一組APEC新聞的播出,我的緊張和忐忑逐漸平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幸福。有朋友說,鏡頭裡看到了我微微上揚的嘴角,隱約感受到了一份喜悅。”上崗后不久李楊薇犯的一個小錯讓她印象深刻。“在一條新聞的提要裡有個數字是‘4200’,我一抬頭看到數字懵了一下,不知道該讀‘四千二百’還是‘四千兩百’了,就在這裡打了磕巴兒。那一刻馬上感覺頭上出汗了,其實我們演播室挺冷的。這個時候領導趕快安撫我,讓我別緊張。我此前曾無數次想,要是播錯了怎麼辦,后邊還能播下去嗎?但播錯了那個以后,沒想到是釋懷了,后邊竟然完全不緊張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楊薇漸入佳境,“不像第一期那麼緊張了,遇到比較長的時政新聞時,還是擔心讀錯重要復雜的頭銜,但是那點小緊張在可控范圍內。”
走上《北京新聞》主播台之前,李楊薇做過記者,主持過《北京您早》、《環球時評》、《都市晚高峰》、《直播北京》以及《京郊大地》等多檔節目,“特別能吃苦”是同事們對這位80后女主播的評價。2011年,李楊薇作為北京電視台播音主持人才援藏項目的主持人被派駐拉薩,拉薩電視台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主播台,李楊薇每天都要面對失眠、脫發、心慌、流鼻血、胸悶氣短、呼吸困難等缺氧症狀,“平臥時心跳就能達到每分鐘145次,要再趕上大長口播新聞,眼前一片黑。最后醫生跟我說,你再不走就永遠要留在這裡了。”李楊薇說,這些經歷對於自己擔任新聞主播有很大幫助,“我做記者時採訪過棚戶區,知道他們用燃煤鍋爐燒有多危險。前段時間播煤改氣、新能源方面的新聞時,我由衷地高興,感覺自己是在通過《北京新聞》和廣大觀眾一起了解了城市的生活,而不僅僅是念出導語的那幾句話。”當下新主播們也在思考著創新問題,希望給大家帶來新的活力,“改版后我們的權限也有變化,我們在嘗試將導語由長變短,播報風格上就更親和了。”
我像一個剛剛坐上主播台的主持人一樣緊張,播完節目才發現,手掌都被指甲掐紅了。
“那天是新主播們第一次亮相,領導和觀眾自然都比較重視,我也像一個剛剛坐上主播台的主持人一樣緊張。片頭曲播出的時候,我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播完節目才發現,手掌都被指甲掐紅了。”2014年11月3日,《北京新聞》80后新主播之一孫揚與搭檔陸放率先與觀眾見面,“說實話我都覺得自己的這種反應有點夸張。”
走出大學校門,孫揚首先去遼寧台實習,然后到了浙江電視台,在衛視新聞中心一檔民生新聞做記者。“第一次真正坐上主播台是在遼寧電視台播遼寧省的新聞聯播,也是當地非常重要的新聞節目,但那時並沒有如此緊張。《北京新聞》真的比別的節目短好多,但是耗費的精力好像又大很多。時長上,它是新聞中心所有日常新聞中最短的,但是我們主持人從到崗配音到熟悉稿件再到節目播出,整個精神都高度集中,很耗神。”
目前,陸放、孫揚、李楊薇、鄔曄緯與王業、王小佳、聶一菁、楊碩一起組成了《北京新聞》主播陣容。新老傳承的精神在這個團隊中熠熠發光,“前輩們傳承給我們的最寶貴的經驗是‘嚴謹’二字。就拿配音來說,以前配音也許因為時間緊張,也許因為‘熟能生巧’,很多稿件匆匆看過就張嘴開始配,如果一篇長稿一遍順利配過還沾沾自喜。但當我看到《北京新聞》欄目前輩們配音后留下的稿件,上面勾畫密密麻麻的符號標記,我才醒悟自己的‘游刃有余’是對職業不負責任的放縱。現在隻要時間允許,我必定會在配音之前仔細梳理稿件,做好標記。也許很少,我的前輩會來面對面給我指點,但是這種潛移默化的教誨很讓我觸動。”
“有人會認為時政新聞的主播隻要不念錯就行了,不需要自己刪改,不需要自己撰寫編后,貌似一個播報機器。其實這是一個誤解,當接觸多了這些稿件,發現字裡行間原來都是玄機,之所以那些文字看起來生硬雷同,是因為我們了解不夠。比如,一份報告公布,其中某些提法的概念,某些重點的闡述,如果沒有長期關注,主持人很難把握一句看起來四平八穩的話語裡藏著什麼樣生動信息。自己不會解讀,又怎麼能夠通過自己的表述讓觀眾明白呢?在這一點上,我的眼界似乎才剛剛打開。”擔任《北京新聞》的主播后,孫揚笑稱自己逐漸患上了“強迫症”,“我更加小心謹慎地對待稿件了,看見拿不准的字音一定要查字典,備稿時間也比過去長了很多,這種習慣一旦養成,也讓我做其他節目時有所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