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日報：《柯南》們是動漫界的犯罪教科書嗎？

日前國內某電視媒體語出驚人，將國內具有超高人氣的動漫作品《名偵探柯南》稱為“犯罪教科書”，一時間引發國內巨大爭議。其實在日本，有關動漫的類似爭議也長期存在，充滿血腥暴力等細節描寫的《柯南》還不是爭議最大的，西方媒體也曾連篇累牘地批評日本的“問題動漫”。

坦白地說，日本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動漫生產國，近年所生產的動漫產品中，幾乎所有作品都像《名偵探柯南》一樣，都帶有“色情的、怪誕的、殘虐性的和虛偽的”內容。因為動漫一旦沒有這些內容，毫無疑問其劇情會羅列式、公式化、人物形象會概念化、臉譜化。類似國內媒體批評《柯南》，日本批評家們也曾長篇累牘地做出類似批評。如上世紀60年代，著名日本動漫《鐵臂阿童木》中的一個畫面，導致日本當地不斷發生兒童跳河自殺事件，批判家瘋狂批判漫畫是對兒童有害的惡俗物。《衛報》曾批評稱，“日本之所以提出這樣的法案，是出於國際壓力的影響，因為日本是G7中唯一合法允許持有強奸、兒童性犯罪影片、照片的國家。”報道還稱，全球八成的兒童性犯罪影像都來自日本。事實上，日本動漫的發展史，就是一個不斷遭受質疑的歷程。批判、偏見甚至抵制，貫穿了它從出生到強大的每一步。

1988年至1989年，日本曾發生著名的宮崎勤連環殺人案，凶手曾先后綁架、傷害及殺害4名介乎4~7歲的女童。他幻想吃掉女童后會令死去的爺爺復活。幾個月后，被害女童的家屬都收到一隻紙箱，裡面放著被害女童的骨灰，犯案過程甚至被拍成錄像帶，作為他的收藏品。事后，日本國內普遍認為，凶手犯罪心理與長期觀看色情與暴力的動漫關系很大。警方在宮崎勤的住所內搜到大量的錄像帶，而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動畫，不乏《宇宙戰艦大和號》、《GEGEGE之鬼太郎》、《魔法使莎麗》等著名作品。

此案也讓日本動漫遂成為眾矢之的，家長們對以兒童為主要受眾對象的動漫暴力及色情表現展開頻繁批判，被稱作“有害圖書騷動”。動漫業界被迫減少所謂“不良成分”，從而導致動漫市場販賣量大跌，一度進入了冰河期。日本動漫畫產業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直到1995年《EVA》的熱潮才開始復原。

既然如此，日本動漫為何直到今天依然充滿類似的色情、暴力內容？這與日本特殊的動漫文化有關系。在日本，動漫不僅僅面向青少年讀者群，很多日本成年人從小養成讀漫畫書的習慣。在日本的電車上，你到處可以看到手捧最新版動漫書的上班族們。日本動漫的特殊性，也來自日本文化的特殊性，日本文學向來不乏幻滅、殘酷、扭曲之作，像《人間失格》《盛開的櫻花樹下》這樣厭世可以稱之為變態的作品，在其他國家是不可能入選教科書裡面的，但在日本卻受到極大的追捧。所以，從文學吸取養分的漫畫逐漸涉獵這方面內容，對於日本讀者心理，是有緩沖余地的。

不得不提的是，日本政府審查動漫內容方面嚴重失職。1989年宮崎勤事件后，日本法律對保護兒童性犯罪依然沒有制定像樣的對策。直到15年后的2004年，才提高了強奸罪的量刑等級。2006年上半年，日本曾出台法律，規定色情動畫不允許以兒童為主角制作。但正如現在看到的，基本沒有任何動漫出版商把這個規定放在眼裡。前幾年，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所提議的京都條例，規定限制動畫中人物必須年滿18歲，竟然有《銀魂》《奈亞子》等很多在電視台播出的動畫，都在劇中對其嘲笑。正式的法律法規完全不起效用，沒有尊嚴的情況，在其他國家也是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