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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林白水与新闻专业主义的关系

薛鹏宇

2014年06月11日10:20    来源:今传媒    手机看新闻

摘 要:林白水的新闻思想是在军阀混战的时代背景下,基于个人民族气节和爱国情怀而衍生出来。它的内核要素与西方新闻专业主义思潮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和重合度。从历史的角度看,他们对于今天的新闻操作和规范还是具有很高的借鉴价值和意义。本文主要基于对两者内核的关联研究,旨在为今天商业化和多媒体化冲击下的纸质媒体,提供一条自赎的途径。

关键词:新闻专业主义;独立;服务;自由

一、引 言

林白水是辛亥革命时期中国著名的报人之一。他本名林獬,字万里,又名少泉,以“白水、退室学者、白话道人”等笔名活跃于民初的中国新闻界和政治界。他在1921年创办《新社会报》时,就宣称要“树改造报业之风声,做革新社会之前马。[1]”在主持多家报纸的编辑工作时,他坚持发表通讯和时评,辛辣尖锐地揭露和抨击军阀政客、贪官污吏。他的新闻思想在很大程度上与西方新闻界标榜的专业主义思想十分契合,但在军阀混战,拉拢靠山的特殊历史时期中,一个缺乏法制和民主的制度环境下,想要实现专业主义的新闻理想,可谓痴人说梦、异想天开。西方新闻专业主义是在政党报刊解体以后逐渐形成的一种“从业理念”。它产生的社会背景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1.独立报刊的形成主要归功于便士报的产生和发展;2.记者成为一份专门的职业,出现了一大批具有专业知识背景的新闻工作者;3.新闻学教育和培养的全面铺开,很多院校都增设新闻系或者开展新闻教育;4.责任意识和道德规范的建立。新闻专业主义主要包含言论自由、客观独立、公共服务、专业精神四个基本标准和要素,它是规范新闻生产的操作准则,也是制约媒体的社会体制。

笔者通过关键词“林白水”查阅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发现:之前学者对林白水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命运审视、职业困境、报刊活动、平民视角四个方面,将其新闻思想和功过放在特定的历史时空中进行具象分析,脱离于具体的新闻实践、新闻选择,缺乏前瞻性和发展性,也很难逃出新闻史研究“本体缺位”的窠臼。事实上,林白水并没有对自己的新闻思想做出直接的表述和总结,所以我们只能从他的作品中去归纳他所坚持的职业规范,再把它与西方新闻专业主义的思想横向关联。研究目的在于为当下商业化和新媒体化浪潮下的报纸改革提供有效的参考借鉴。

二、重视公共服务

林蔚君在著作《我的父亲林白水》中提到:“林白水办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攻击军阀,贪官、污吏与奸商,使他们的罪恶目的不能得逞。一个是代毒人民,建议政府做对于人民有利的事,并代小民鸣不平。[1]”其实这两个目的之间具有内在的逻辑关联,都希望政府能真正地为人民办实事,而不是为了个人利益置国家、民族安危于不顾。林白水在《做百姓的身份》一文中就写道:“官吏本是替我们百姓办事的……天下是我们百娃的天下,那些事体,全是我们百姓的事体[2]”从林白水的言论中,足以看出他对民本思想的重视,他关注平民的生活,尤其是底层社会的疾苦。他认为官吏和报人一样,中心任务在于为百姓服务,而不应该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1901年,林白水在《杭州白话报》的创刊启事中写道:“因为我是一个平民,所以我说白话,是一般老百姓的语言,而不是一般士大夫阶级的咬文嚼字或八股文的文章。[3]”他极力倡导报刊白话,力图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将国内外的大事小事告诉老百姓。尤其是在官僚阶层、知识分子垄断教育和文化资源的背景下,打破八股文言或者半文半白的传播话语体系显得十分必要。林白水的目的就是要推行“报纸大众化”。报刊想要真正实现为民服务的职责,首先传播的信息要被绝大多数人民群众(包括文化水平不高的底层百姓)所读懂;同时报刊应该成为民意表达的平台,1925年12月6~27日,林白水在《社会日报》每日一栏中,接连发表了77篇读者来信,足见其“为民立言”的诚心和决心。在林白水参与编辑和自主创办的多份报纸上,他大力普及科学教育、工业农业等方面的知识,旨在实现报刊启迪明智的价值。

三、倡导言论自由

林白水通过自办报纸大力鼓吹天赋人权,平等自由等西方新观念,强调自由是人与生俱来的权利,必须尊重和保护,同时也表达了对民国言论高度管控和限制的愤懑。他曾明确提出了“言论自由权”,这为我国报刊真正实现言论自由做了理论层面上的准备。对于时政,林白水的通讯和时评“词严义正,道人所不敢道,言人所不敢言 [4]”,揭露丑恶,为民请命。在这一点上,它与大公报“善言、感言”的追求十分相似。1916年8月1日,林白水目睹了政坛尔虞我诈的种种丑态,遂辞去众议院议员的身份,重新开始办报。1916年9月,他在北京创办了《公言报》,开始了他最后十年的新闻生涯。1921年3月,林白水又与胡政之在上海合作创办了《新社会报》。这份报纸,不仅打破了专制主义者长期推行愚民政策的传统,而且还对军阀黑幕,官僚腐败进行了酣畅淋漓的斥责。例如《青山漫漫七闽路》(1918.08刊于《公言报》)、《斩内阁的纪纲原来这样》(1921.12刊于《新社会报》)这两篇时评就表达出了林白水对陈锦涛、许世英等贪官污吏的痛恨与憎恶。但同时,报纸辛辣尖酸的言论阻碍了这些帝国主义走狗统治的稳定性,被下令停刊三个月。复刊后,林白水暗讽:“蒙赦,不可不改也。至今伊始,除去新社会报之新字,如斩首级,示所以自刑也。[5]”至此,《新社会报》改了名头,成了《社会日报》,但报纸的特色,风格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泼辣。这足以见得林白水对报刊言论自由的渴求和努力。他用手中的如橼大笔无情地揭露社会黑暗,抨击贪污腐败,体恤百姓疾苦。他把报道的视角从宣传上流社会转移到关注普罗大众,积极鼓吹革命,全然不顾外部压力的阻挠和控制。他自由而负责的工作态度,足以担当起“无冕之王”口号。

四、坚持客观独立

林白水曾说过:“新闻记者应该说人话,不说鬼话;说真话,不说假话。”这句话是林白水在长期的实践中所践行的职业规范和准则。何为说人话?就是说人民群众听懂的话,说人民群众不知的话,说人民群众想说的话。不受外界的其它因素的影响。林白水曾在报上自白:“我的这些说话,是着眼在国家利益、社会安危,与军阀个人,哪些党派,可是毫无关系。[5]”他坚持客观独立的新闻品格,追求社会公平和正义;至于说真话。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主要是强调新闻工作者必须要拿出敢于同黑暗势力作斗争,甚至是牺牲自我的勇气。林白水的时评往往立场鲜明,一针见血,毫不避讳当局对某些言论的封锁和禁忌。林白水很少为金钱利益,权势暴力妥协,而是从国家、民族的整体利益上去统筹。林蔚君如此评价她的父亲:“凡对人民有益的人物,不管是军政人员、资本家,他都赞扬。[1]”林白水曾发表了《吾人对中山先生之敬意》、《欢迎孙中山》等多篇文章表达了对政治家孙中山的钦佩和欢迎。1926年4月,《京报》社长邵飘萍声讨北京“三一八惨案”,惨遭张作霖毒手。一时间,民国新闻界人人自危,噤若寒蝉。林白水却仗义执言、毫无畏惧,于5月12日在《社会日报》头版发表时评《警告奉直当局》,痛骂北洋奉系军阀“涂使人民涂炭,断丧国家元气[6]”可谓大快人心。当时《国闻周报》誉之为:“苍头异军突起,报界风尚为之一变。[7]”但如此毫不避讳的言论,自然会遭致军阀的报复。在软硬皆施未曾奏效的情况下,张宗昌和潘复给林白水安了个“通敌有据”的罪名,没有履行任何法定程序,就将其杀害。林白水高风亮节的新闻品格其实就是对今天新闻教育中“独立性、客观性”的历史诠释。

五、遵循专业精神

从1903年起,林白水三度自费赴日,进入早稻田大学,主修法政,兼学新闻。方汉奇称他是中国最早在国外学习新闻学专门知识的人。在日本求学的这段时间里,林白水对西方资产阶级共和政体和法律体系有了全面系统的掌握,同时,也接受了国外专业化新闻学科的教育。林白水不仅注重实际工作中的社会责任和专业自律,而且努力将新闻内容的社会影响和效果达到最大化。《官僚之运气》中对“肾囊”潘复的唾骂;《哭与笑》中对军阀政客的嘲讽;《吴大头之进项》中对吴景濂的斥责等等。这些文章不仅将帝国主义走狗的劣迹公之于众,还进一步促进了国人对帝国主义和军阀势力的反抗斗争。1935年,陈与龄在《林白水先生传略》一文中这样评价林白水:“既长于文言,复精白话,朗畅曲达,信手拈来,皆成妙谛;其见诸报端者,每发端于苍蝇臭虫之微,而归结及于政局,针针见血,物无遁形”[4]。

同时,林白水积极发挥报刊的舆论引导作用,统一国内民众的思想意志,并积极争取舆论的支持。1921年10月27日,林白水在《新社会报》上发表时评《国民的大示威运动》,鼓励学生开展示威运动,争取英美帝国主义的同情和支援,从侵略者受众夺回青岛主权。文章中他深恶痛绝地揭露了日本侵占青岛的种种罪行,建议国民举行大规模的示威游行运动和抵制日货运动。他也较早使用了号外、编者按、连续报道等多种新闻体裁,手段丰富,灵活多变,更加全面客观地向读者呈现事实的原貌。

从研究结果来看,林白水的新闻思想和西方新闻专业主义思潮在实践操作层面,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和借鉴性。二者相互印证,从前者中可以找到后者的操作表现,从后者里可以找到前者的理论归纳。他们都在强调新闻人的社会责任和道德自律。

当下,商业化和多媒体浪潮风起云涌,纸质媒体面临着更加严峻的内外挑战。一方面内容娱乐化,低俗化倾向愈演愈烈,纸媒的公信力以及核心受众大量流失;而另一方面,多媒体海量信息的强烈冲击,纸媒的专业性和时效性成为了阻碍其发展和变革的决定因素。那么在泛信息化时代,纸质媒体,尤其是报纸如何走出“消亡论”,“拐点论”的囵圉,是横亘在学界和业界面前的重大研究问题。林白水的新闻思想和新闻实践在军阀混战的历史环境下,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从全球化的视角来看,它是西方新闻专业主义思潮在中国的发展和具体表现。林白水的一生,是坚持言论自由、客观独立、公共服务、专业精神的一生。他对新闻业所做的贡献,即便是在现在依旧熠熠生辉,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和借鉴意义。面对纸媒江河日下的现实处境(广告下滑,读者流失,内容低俗等等),弘扬林白水的新闻思想,是拯救和变革纸质媒体的一剂良药。

参考文献:

[1] 林蔚君.我的父亲林白水[M].北京:时事出版社,1989.

[2] 白话道人.做百姓的身份[N].中国白话报,1903-12-19.

[3] 孙先伟.林白水的报人生涯[J].民国初秋,1998(2).

[4] 陈与龄.林白水先生传略[J].东方杂志(第32卷),1935(13).

[5] 赖光林.七十年中国报业史[M].台湾:中央日报社,1981.

[6] 警告奉直当局[N].社会日报,1926-05-12.

[7] 国闻周报,第3卷第3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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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赵光霞、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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