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类电视剧为何昙花一现？

【摘要】育儿类电视剧数量一度爆棚，经过短暂的春天，又迅速从电视屏幕上隐退。本文从题材貌合神离、审美散而不聚、表现有形无类三个方面，揭示育儿类电视剧在类型化走向上存在的问题。

【关键词】育儿类电视剧；题材；审美；家庭伦理剧

无论是播出平台，还是各类电视剧展销会，育儿类电视剧（以下简称“育儿剧”）在数量上一度爆棚、风格上争奇斗艳。育儿剧走热至少可以从四个方面解释：一是主流播出平台“凑巧”一起关注育儿剧，重点编排，轮番热播。湖南卫视播出《小儿难养》，江苏卫视等马上联播《宝贝》，上海东方卫视一口气播出了《宝贝》、《断奶》、《小爸爸》、《辣妈正传》等多部同类剧目。央视也不甘示弱，播出了《今夜天使降临》等育儿剧。二是主要电视剧制作机构侧重打造育儿剧。热播剧目背后，制作单位中不乏上海新文化、新丽传媒、小马奔腾、海润影视、SMG尚世影业、幸福蓝海集团等行业制作主力，华谊兄弟更是集中生产了《孩奴》、《还是夫妻》、《失子33天》等多部该类剧集。三是媒体关注度高，2012—2013年间，但凡国内影视节展，育儿剧必成版面宠儿。四是收视表现不俗，《今夜天使降临》、《辣妈正传》、《小爸爸》、《宝贝》、《小儿难养》等剧都曾占据各地收视榜前列。

但是，育儿剧的风光似乎不长，自2013年末以来，这类剧正在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从屏幕上退去。究其原因，不外三点：一是类型轮动。在主流电视播出平台，存在电视剧热播类型轮换规律，最热门的类型，总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一两月。送走抗日“神剧”，谍战英雄就天天来约会。这边小爸爸、大丈夫尚未退场，那边枪神、特战精英已经登陆。在周而复始中，育儿剧迎来了春天，也送走了春天。二是热点转换。电视进入人们日常生活，热播电视剧总能在生活中找到些许影子。社会怀旧感来了，知青题材、历史题材就容易火。生二胎放开了，二胎剧就适时占据荧屏。观众的兴趣热点来得快，去得更快。不论是篱笆后院，还是饮水机旁，不变的主题是变化。三是市场细分。观众细分，导致市场细分；电视剧某些内容的极致化描写，也导致电视剧类型进一步细分。在细分过程中，自然会出现一些新的类型，其中一些类型经过成长、成熟，发展为新的受欢迎的类型；而另一些类型却始终未形成独特的个性，渐渐融汇到其他类型电视剧中去。育儿剧一个阶段集中发力，逐步形成在某些方面的类型特点。从整体看，其尚未成为能够持续吸引观众的电视剧类型。

育儿剧在类型规定上尚不成熟，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1.题材貌合神离

电视剧分类主要以题材为依据。魏南江在《中国类型电视剧研究》中，以题材为依据，对电视剧划分出了谍战剧、历史剧、都市言情剧等十余种类型。按照这样的标准，近一两年以眼花缭乱之势出现在屏幕上的育儿剧在题材上已经具备一定的独特性。比如关注生育问题，《今夜天使降临》以三个美色逼人的闺蜜为中心，提出了三类该不该生的困惑：孩子有了，但是感情没了，生还是不生；孩子有了，但是钱还没有，生还是不生；钱和孩子都有了，但是个二胎，生还是不生。在《辣妈正传》和《宝贝》等热播剧中，主要角色也遭遇类似困惑：孩子有了，但婚姻还没有，生还是不生。另一些热播剧集则关注孩子生下以后的养育问题，由谁来养育，是奶奶、外婆，还是其他人？怎么养？于是有了《小儿难养》“育儿难”的感慨；有了《断奶》对“断奶”的呼唤；有了《孩奴》中的诸多无奈。其他类型的电视剧也许会触及生和养的问题，但是把生育置于矛盾中心、当成生发剧情的动力，这是育儿剧在题材上的独特性。徐舫洲、徐帆在其编著的《电视节目类型学》中指出，在以题材来区分电视剧类型时，不仅要以题材为关键词，还要由题材指向电视剧集的内容层面、内在核心和关注重点。按照这样的标准衡量，可以发现，为数众多的育儿剧关注重点并不在孩子的生育上。生还是不生，往往只是个药引，焦点会回到感情纠葛、婚姻纠葛。《今夜天使降临》表面遇到的是生育问题，但展开的是情感问题、婚姻问题。孩子由谁抚养？往往也只是一件外衣，戏码很可能指向婆媳之争、家庭之争、职场之争。《辣妈正传》由育儿引发种种矛盾，不外家庭内部矛盾和职场矛盾。不少育儿剧貌似题材特征明显，其实，核心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家庭伦理剧、都市情感剧、职场剧，徒具育儿剧的表象而已。

2.审美散而不聚

莫言的小说《蛙》为反思独生子女政策提供了一个文本。作为进入观众日常生活的文化产品，育儿剧虽然力在表现独生子女生育问题，但是普遍无心探讨独生子女政策得失，也无意对独生子女政策实施后带来的种种问题发问，更无力反思独生子女政策带来的社会影响。除了少数几部比较优秀的育儿剧能为观众提供独特的审美感受外，大部分育儿剧给观众提供的审美快感并不具有类型化特征。电视剧《小爸爸》无疑是众多育儿剧中的佼佼者，描述了一个懵懂青年父爱意识觉醒的过程。当然，这一主题其实并非始于《小爸爸》，在电视剧《宝贝》中，雷佳音饰演的陈建亚是一个处处留情但又无责任意识的青年，自从和懵懂女青年丁一丫生下孩子后，他的责任意识和家庭意识渐渐苏醒。与《小爸爸》等剧表现父爱意识觉醒不同，《小儿难养》着力表现了一个职场女性生育孩子后逐步迷失最终又找回自己的故事。但是，更多的育儿剧并没为观众提供与题材相关的类型化审美经验。《辣妈正传》是一部广受关注的电视剧，但是这部剧给人印象最深的却是孙俪饰演的夏冰处处压过男主角元宝的强悍，夏冰常常昂首傲然行走在大街上，元宝总是环绕左右亦步亦趋，作种种讨好状。该剧女权主义的彰显压倒了育儿提供给观众的类型化审美经验。独生子女的独立意识也是诸多育儿剧热衷再现的审美经验。《宝贝》中未婚先孕的丁一丫虽然为陈建亚生下了孩子，但是仍然处处表现出独立的人格，即使在陈建亚爱上她之后，她仍然选择了拒绝。这样的审美经验观众并不陌生，在家庭伦理类剧、情感类电视剧，甚至青春偶像剧中，几乎都可以找到类似经验。因此，可以说大多育儿剧并没有给观众提供独特的审美感受，只不过换了一个育儿的瓶子，装上了陈年的旧酒。甚至，在价值观追求、生活展示上，不自觉流露享乐主义，在演员选择、剧情设计上毫不掩饰男色、女色消费主义，如此不良倾向，与其他类型电视剧何其相似乃尔。

3.表现有形无类

虽然题材貌合神离，审美散而不聚，但是育儿剧在视角上倒是不谋而合，不论是《宝贝》、《今夜天使降临》，还是《小爸爸》、《小儿难养》，无一例外从初为人父人母、或即将为人父母的俊男靓女出发，演绎生儿育女的种种悲欢。这种设置有剧情发展的需要，也有屈服市场的需要。这使得育儿剧在家庭伦理剧和青春偶像剧之间找到了一个中间地带，他们的主角虽然还保留着光鲜靓丽，但是必须回归家庭承担责任；或者说虽然回归了家庭生儿育女，但是他们仍然不愿意围着锅台、灶台转悠，希望还能保持光鲜靓丽的形象，于是他们挣扎在青春与成熟、家庭与社会之间。《辣妈正传》的夏冰就是兼具职场丽人和家庭“烦”人特征的典型，以她为代表的主角们当然希望进可成丽人，退可为靓妈，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的努力多少显得可笑，不是深陷在锅碗瓢盆的烦恼中，就是逃脱不了买房买车的沉重；不是烦恼于与长辈的观念冲突，就是迷失在职场的尔虞我诈。夹缝中的生活使得育儿剧在叙事模式上琐碎化：一地鸡毛，没完没了的生活、工作烦恼；在价值取向上世俗化：在婆婆妈妈中论短长，在油盐酱醋中说人生；在表现形式上游走在青春偶像剧和家庭伦理剧之间：不是宅在家就是出走到娱乐场所。但是中国传统文化强大的伦理观念又约束着这些竭力抓住青春尾巴的都市男女回归家庭，大多该类题材电视剧也以青年男女感受家庭责任、回归家庭作为他们成熟的标志。因此，育儿剧没能像谍战剧区分于战争剧那样，以独特的形式感从家庭伦理剧中区分出来，而是逐渐丧失类型特点，回归到家庭伦理剧。

（作者单位：幸福蓝海影视文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