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物的性格沖突
“如雨果所說: 丑就在美的旁邊,畸形靠近著優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后,惡與善並存,黑暗與光明相工。這種美丑共生的人物才能真正放射出藝術魅力的光彩”[2]。《金陵十三釵》在孟先生和約翰身上建立了互相沖突的兩種性格,既有讓人恨之入骨的地方,又有讓人動情的時刻。這兩個美與丑兼具的人物形象超越了以往戰爭題材中人物塑造的審美范式,具有了一定的美學創意。
1.粗俗向崇高的升華。美國入殮師約翰一出場,他就是一個貪婪的酒鬼,一個輕浮的色鬼,一個貪利縱欲的底層混混,因為企圖得到英格曼神父的喪葬費用而來到教堂,陰差陽錯又當上了神父。看到妓女們,他放蕩不羈,調情耍流氓樣樣在行,可是當女學生遭遇險境的時候,他又以“神”的名義站出來,勇敢地擋在了女學生前面,並冒著危險去找脫離人群的兩名妓女,他當然知道會有危險,甚至會付出生命,但作為一個局外人,仍然執拗地陷入這場災難,在有機會逃回美國的時候也很堅決地選擇留下,最后為“窯姐兒”化妝、送他們上車,帶女學生們出城……他把自己和教堂裡的人融為了一體。大屠殺的絕境將每一個人對生命的抉擇推到了風口浪尖,最真實的人性才顯現了出來。一面是自己的欲望,一面是學生們鮮活的生命。如何抉擇?在玉墨身上約翰讀出了對生命的敬畏,從隻想著錢、酒和私欲、沒有勇氣面對日軍屠刀的流氓無賴,逐漸顯現人性的美好本質,直至拯救最值得人敬畏的生命,完成自我內心的救贖,影片讓他完成了從粗俗到崇高的升華。我不知道約翰的后半生會如何度過,女兒的死讓他成為一名入殮師,也許南京的經歷會讓他成為一名真正的神父,開始救贖一個又一個的靈魂。
2.厭惡與善良的交織。在道德的約束下我們可以在善和惡中選擇好自己的站位,而在殘酷的戰爭面前,求生的本能常常模糊了善與惡的界線,將善惡並存的真實人性暴露無遺。書娟的父親孟先生的形象更具有強烈的象征意義,他正是當時廣大中國一些為了生存而卑微地活著的漢奸的縮影,他膽小懦弱、不敢反抗、卑躬屈膝,昧著良心給日本人做事,這是讓每個中國人厭惡和不恥的地方。可是這個父親的形象又有讓人同情和憐憫的一面,因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女兒活命,這是偉大的父愛。原來憑借他打通的關系,他和女兒書娟是可以平安離開南京的,由於書娟要和同學們一起走,孟先生隻好無奈留下。為了女兒,他可以傾家蕩產把財產都送給加藤中尉,也可以不顧危險給約翰送修車工具、出城通行証……他說:“我既不能救國,也不能救民,我隻能救我自己。”他是一個行走在灰色地帶的人,雖猥瑣卻深明大義,雖慈愛又無可奈何。他是人們心中可敬的好父親,而他出任偽職,又是女兒心中的壞爸爸。電影將美好的人情和無奈之下丑惡的人性集中表現在孟先生的形象中,藝術化地呈現了大屠殺這場浩劫對國人的摧殘。
《金陵十三釵》的亮點在於把不同身份、地位的人物置於大屠殺的殘酷現實下,讓他們共同經歷生死抉擇,最終袒露人性、完成救贖、叩問戰爭,放射出一束朴實的人性之光。(作者系山西大學文學院戲劇與影視學專業碩士研究生)
參考文獻:
[1] 高超.電影《金陵十三釵》人物身份芻議[J].電影評介,2012(4).
[2] 北京大學哲學系美學教研室.西方美學家論美和美感[M].北京: 商務印書館,1982.
[3] 范藻.回歸與超越的生命叩問—從《金陵十三釵》看南京大屠殺電影的美學創意[J].西南交通大學學報,2012(13).
[4] 宋戈,吳琰.《金陵十三釵》中女性的自我救贖/成長之路[J].電影評介,2014(3).
[5] 杭慧.換一種聲音敘事——論嚴歌苓《金陵十三釵》的敘事藝術[J].前沿,2007(5).
[6] 陳平原.中國小說敘事模式的轉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
上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