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后現代武俠的變異
(一)“俠”與“江湖”的消解
后現代主義視域下,最重要的是要將主體性消除,解放現代主義布控下的單元個體。這意味著,后現代武俠首先要做的是打破傳統武俠中的主體,及武俠的核心“俠”。
俠,作為一種社會角色,產生於春秋戰國之際。武俠文學的源起,可追溯到先秦史書中有關俠、俠士的人物特寫,而狹義的根本是一種入世精神。“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雖千萬人吾往矣”、“義之所在,生死以之”。要打破傳統武俠的主體,便要打破主角作為“俠”的身份和精神。
后現代視域下的新武俠時期,主要是利用賦予主角職業和打破“江湖”的方法來將“俠”的身份剝離,而這種方式也常常形成一個固定的寫作模式進行一次次的復制。如在網絡武俠小說作家中聲譽極高的唐家三少,他的作品往往不將主角放置在脫胎於現實的江湖世界,而是自成體系地構成一個“想象中的大陸”,在這片大陸上的“俠”並不是俠士,而是一群對抗邪惡勢力的特定的職業從業者,如《斗羅大陸》中的魂師、《絕世唐門》中的“騎士”。傳統意義上以“俠”為職業的主角成了有特定身份的職業者。這方面,台灣的網絡作家九把刀更是另辟蹊徑創作了都市武俠系列。這種方式下,“俠”的身份被淡化,俠義精神成了代代相傳的職業規范,武俠的主角徹底喪失了“俠”的光輝。
在金庸武俠劇的翻拍過程中,這種消解“江湖”的方式並不適用,文本和前作的江湖背景已經深入人心,一旦消解就徹底失去了翻拍的前提。在這樣的情況下,翻拍者用巧妙的方法將“江湖”淡化。《新笑傲江湖》刻意將“江湖”概念淡化,直接的手段便是打破前版中恪守的江湖規則,將江湖世界變成主角個人成長的背景。主角成了在江湖中成長的人物,他們不再是簡單地隨著江湖的變動而牽扯命運,翻拍者們開始注重創造主角們的“前世今生”,將主角的個人養成過程擴大化,而將江湖與個人命運的牽連削弱。在這樣的操作方式下,雖有江湖,卻已非江湖,主角雖仍是俠士,但更多的是一個在練就神功、追求愛情路上成長的個人。
這樣的去江湖化設定,使個人與環境的關系變得更加簡單,主角的追求也變得更加純粹。故事成了“勇者斗惡龍”般的打怪升級過程,和“美女配英雄”的童話情節。這樣平面而簡單、毫無深度的武俠人物成長故事,就像RPG游戲一樣,變成了單純的升級與愛戀,淺顯而無深度,更加符合后現代語境下的消費者的審美需求。
(二)對消費的迎合
從TVB版本到大陸央視版的金庸武俠劇翻拍,處於市場經濟剛萌發的時代,消費社會的雛形帶來了對精英理念的摒棄和消費概念的萌生。在這個階段,金庸武俠劇裡的“武”與“俠”的精神被弱化,而代表著男性與女性魅力的視覺化消費開始佔據主導地位,突破小熒幕,真山真水拍攝,帶有弱浪漫主義風格的央視版金庸武俠作品必然超越TVB版得到成功。
在消費主義影響下,電視劇發生了變化:消解意義而張揚欲望,反對永恆而酷好當下,棄置精神而嗜談本能。本能與欲望成了最大的消費對象,無深度而炫目的刺激成了刺激消費的籌碼。在這樣的時代下,如果武俠劇不能追隨消費主義浪潮,必然會被電視市場淘汰。電視劇制作多選擇“性”與“戲謔”,武俠劇也隻能以“暴力美學”和“裸露之性”吸引受眾了。
於正採用了顛覆的做法,將令狐沖和任盈盈原本美好而跌宕的愛情故事打破,將任盈盈制造成一個觀眾眼中的“小三”形象,極致地描寫東方不敗的愛情追求,最后再將這一愛情打破,以滿足消費主義影響下觀眾追求愛、又不信任愛與美好的心態。很多媒體評論於正在《新笑傲江湖》中展現的這一段愛情是“虐心”之戀。正是這種不求深度、又不斷騷動人心的“虐戀”,在一片罵聲與叫好聲中為《新笑傲江湖》贏得了成功。
如此這般,武俠精神在消費主義的作用下已經消解殆盡,迎合大眾視覺與情感迸發的顛覆成為消費主義下的武俠劇新貌。
(作者單位:江蘇省廣播電視總台教育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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