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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時代藝術創作主體重構探究

魏 佳

2015年07月13日10:41  來源:新聞愛好者  手機看新聞

【摘要】在藝術創作的實踐過程中,主體是從事藝術創作的發起者,在創作中表現出自主性、能動性和創造性。在數字時代,藝術創作主體已不再單純是發起者,創作主體本身就產生分裂和淪陷,被機器喧賓奪主,被受眾反客為主,主體的意義被重構。

【關鍵詞】數字時代﹔藝術創作﹔主體﹔重構

實踐是人改造世界的方式,實踐由主體、客體和中介構成,主體是實踐活動的發起者,客體是實踐的對象,而中介是實踐中主體用於客體的工具、手段、程序或者方法。

在藝術創作的實踐過程中,主體是從事藝術創作的發起者,主體性是發起者在創作中表現出來的自主性、能動性和創造性。發起者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期都是以人為代表性的,主體性的開發與歷史進步、生產力的提高有著密切聯系,比如語言的形成是人脫離動物界的標志,人的主體性迅速提高。文字的出現強化了人類的邏輯思維和歷史意識,書面的文化可以傳承人類歷史,印刷術的出現普及了人類的文化,電磁波的發明使電子科技、電子媒體大力推出,以計算機為代表的信息革命使人們可以通過0和1的編碼再造整個世界。在數字時代藝術創作主體發生了很大變化,其主體位置被重構。

一、創作主體的分裂

傳統社會,時空不可分離,時間意味著此時、此地、此人、此事,離開這一切,時間將變得毫無意義。而在數字時代的今天,時空已經不再那麼緊密,吉登斯提出過一個“虛化”的現象,認為在某一固定的時間點,主體可以從單域的地方性場境脫離出來,意為“脫域”。吉登斯說:“所謂脫域,指的是社會關系從彼此互動的地域關聯中,從通過對不確定的時間的無限穿越而被重構的關聯中‘脫離’出來。”[1]在“脫域”完成后,主體還可以嵌入另一個或幾個空間,此時的主體不僅可以此在,同時還可以彼在,這是主體分裂的過程。

人類思想史上很早就有這樣的研究,人的身體、思想、靈魂和意志是不在同一個空間的,很多宗教理論都認為人的身體和靈魂是可以脫離的。麥克盧漢曾經提出過“脫離肉體效應”(discarnate effect)的觀點,“今天,電子技術將人腦加速到一個異乎尋常的速度,而人的肉體卻原地不動。這樣形成的鴻溝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壓力。人的大腦被賦予了能夠浮出肉體、進入電子虛空的能力,它可以在一瞬間到達任何地方。於是你就不再只是血與肉了”[2]。許多文學家也都構思過與之相關的小說。美國計算機科學家道格拉斯•B.勒納特認為傳統時代的主體是單一的、時空不可分離的,隨著主體的死亡,人的身體也不會存在,然而“設想一下在電腦空間由多個主體代表你,你可以去做各種各樣喜歡的事情。你真實的意識停留在一個肉體中。如果通信寬帶足夠寬,那麼任何時候你都可以轉移你的注意力,而停留到別的實體中去。一個人死后,他或她的一些主體會繼續存在”。[3]這樣的世界確實讓我們對於主體的唯一和分裂產生了無限的遐想。

數字時代更是創造了“人人都是藝術家”的可能性,在高科技和互聯網的支持下,藝術的門檻被降低,大量所謂的藝術品充斥著我們的眼球。當創作者主體的身份被分裂、復制到每一個普通人時,藝術的界限就開始模糊,什麼是藝術,什麼是生活,又成為新的議題。

二、創作主體的淪陷

網絡與以往的媒介相比,是一個交互性和多元性的媒介,具有馬可·波斯特所說的“雙向去中心交流”的特征。“雙向”是指信息在傳播過程中是無重點、無指向的相互交流,“去中心”是指信息傳播的非中心化繁殖,信息中心的無意義。也有學者認為,在大眾傳播過程中藝術原有的創作、傳播、接受三分天下的格局已經被打破,三者不再是彼此孤立,而是相互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言以蔽之,即藝術傳播過程中出現了創者、傳者、受者的‘三位一體’化。”[4]數字化的參與模糊了接受者和創作者的界限,也使傳播者的權利大大縮水,原有的至高無上的創作者主體地位已經淪陷。

(一)機器的喧賓奪主

機器的喧賓奪主有三種情形,包括智能體、交互體和機器作者。

1.智能體

庫茲韋爾認為:“所謂智能就是能夠最優化地利用有限的資源——包括時間——去實行上述目的。對智能還有許多其他的定義。其中我最欣賞的是R.W.楊的說法,‘智能就是在一件原本認為雜亂無章的事情中發現規律的能力’。”[5]

人工智能是計算機學科的一個分支,是研究、開發用於模擬、延伸和擴展人的智能的理論、方法、技術及應用系統的一門新的技術科學。1940年,諾伯特•維納提出有必要來研究一下人類和計算機直接的關系。1948年他寫出《控制論——動物與機器的控制與傳播》一書,將控制論視為信息理論的一部分,關注人、機器和動物中的通信問題,界定了控制論的三個重要觀念,即交流、控制和反饋。被譽為“計算機科學之父”和“人工智能之父”的英國數學家、邏輯學家阿蘭·圖靈在1950年時曾發表過一篇名為《計算機和智能》的論文,提出了“機器能夠思維嗎”的問題,在答案是肯定的基礎上提出了一個測試標准,來判斷電腦是否像人那樣思考。這個測試后來被稱為“圖靈測試”,這對后來計算機以及藝術的發展有著重大的影響。

1956年夏季,以麥卡賽、明斯基和申農等為首的一批科學家在一起聚會時,共同研究和探討用機器模擬智能的一系列有關問題,並首次提出了“人工智能”這一術語,這也標志著“人工智能”這門新興學科的正式誕生。渥維克認為:“人工智能不是對計算機進行研究,而是對思維和行為所體現的智能進行研究。計算機通常是智能的工具,因為智能理論一般通過計算機程序表達出來,是計算機能夠做那些人類需要使用智能去做的事情。”[6]

1997年,IBM公司“深藍”(Deep Blue)電腦擊敗了人類的世界國際象棋冠軍卡斯巴羅夫便是人工智能技術的一個完美表現。2012年6月底,在英國著名的布萊切利庄園中舉行了一場國際人工智能機器測試競賽,由俄羅斯專家設計的“葉甫根尼”電腦程序脫穎而出,其29.2%的回答均成功“騙過”了測試人,取得了僅差0.8%便可通過圖靈測試的最終成績,使其成為目前世界上最接近人工智能的機器。[7]

對於機器智能體與人的關系,很多視聽藝術作品都有涉及,尤其是在電影中,比如《終結者》系列、《黑客帝國》系列等,都表達了人類對於機器智能體的向往、猜測,甚至是害怕。寫出過基地系列和機器人系列的科幻小說家伊薩克·阿西莫夫認為,機器人是可以根據程序為人類服務的。早在1940年,他和約翰·坎貝爾(John Campbell)就提出過機器人定律,后來又經阿西莫夫的發展而定型,這些定律植入到他的機器人電路——大腦裡。

2.交互體

除了智能體的功能,機器還是一個交互體,和人類的交互可更加強大機器的功能。米切爾在《比特之城》一書中曾預言人們在網絡中與電子器官連接的情形:“我們都將成為變形金剛一樣的電子人,可以隨時隨地改頭換面——根據需要的不同,在資源允許的范圍內,租用外在的神經纖維和器官,並重新調配我們的空間延伸部分。”[8]

加拿大多倫多大學電子與計算機工程系教師曼恩一直致力於研究如何將相關的機器設備與自我交互起來。他相繼發明了可穿戴電腦供攝影之用,為可穿戴電腦加上了生物傳感器,以及可穿戴攝像機。1997年,他在多倫多大學建立了電子人社區,有20多名用可穿戴電腦或者可穿戴計算機裝備起來的成員進行彼此的無線通信。2013年10月,美國電視台播出紀錄片《不可思議的生化電子人》,主要講述工程師們如何利用人造腎臟、血液系統、植入電子耳、電子眼等組件,組裝成能實際操作的機器人。而一批美國工程師制作出的逼真生化電子人已經亮相於同年10月的紐約國際動漫展。

2013年8月24日傍晚,山西省臨汾市汾西縣6歲男童小斌斌被騙至野外,被凶徒挖去眼球導致雙目失明,據香港《明報》網站報道,香港眼科專家林順潮表示,一隊醫療專家已抵達山西探望小斌斌。小斌斌失去眼球,右邊眼腔骨破裂,而他的視力系統已發育,有機會通過植入電子眼恢復視力。電子眼是把失明人士的視網膜連接上一雙獲取實時圖像的眼球和一個微小的由激光發動的集成電路,主語重復利用放在眼內的小型數碼相機獲取實時圖像,把影像送到接在視網膜背后的集成電路片中,電路片的電極會形成一個圖像,圖像刺激視網膜,使盲人可以“看見”。電子眼的最大妙處在於它可以與電腦連接起來,實現人腦與電腦的真正結合,目前這項技術還處於臨床試驗階段。

也有作者對於人機交互提出反對意見,德克霍夫認為,“我們納入生活中的每種技術延伸都能起到一種幻肢的作用,但它絕不會被真正地整合到我們的身體或者心智功能中,也決不會真正地脫離我們的精神氣質”[9],並由此建議“大多數電子技術都不會使身體遭到遺棄,而會重新籌劃我們感官的活動方式,從而使我們能夠適應個人心智與集體心智的一種組合”[10]。

3.機器作者

離開與人的交互,機器本身也可以成為實踐活動的發起者,機器已經可以喧賓奪主,單獨成為作者,被稱為“機器作者”。機器作者歷史悠久,早在1805年Jaquet Droz公司分部主管、瑞士機械師梅拉德特就制作了一部自動寫作機器,以發條驅動,可以繪畫、寫詩。從20世紀中期開始,個人電腦及其輔助智能的運用就受到了科幻小說家的青睞,多部小說的內容涉及機器的智能功能或者創造功能。

20世紀中后期,最為知名的大概要數米翰開發的交互性程序“故事編織”(Tale-Spin,1977),這一程序的基礎來源於他的博士論文《元小說:用計算機寫故事》,這是用Lisp語言寫成的。1990年,加州大學計算機科學系人工智能實驗室的特納發表《吟游詩人:一種敘事與創造性模式》一文,其所開發的程序“吟游詩人”,需要10000行代碼才能生產出一打不同的有關亞瑟王的故事情節,“它以小量的知識開始,能夠通過有力的邏輯與類比的推理將這一數據擴展為故事”[11]。2000年,美國學者布林斯約德和費魯齊開發的Brutus是一個故事生產的架構,由知識和處理兩部分組成,知識部分包括各類所需的知識,處理可將知識生成故事。

關於計算機和藝術家關系的探討也由來已久。渥維克說過這樣一種情況:“由於人腦和機器腦不同,機器將呈現與人類形式不同的情感、自我意願、意識等。或許如果我們使用生物學技術,努力使機器盡可能接近人腦,那麼很可能機器的特征將變得近似於人類特征。”[12]美國夏威夷大學的米切爾曾在《在終端的恐怖:某些藝術家如何看待計算機》(1999)一文中分析了某些藝術家害怕計算機的原因,其中包括擔心計算機將代替人、計算機不配作為藝術工具等。她認為,“計算機能夠生成包括不規則形狀在內的各種模式,比人類所能做的更為迅速、有效,由此而出現的模式是不同尋常、優美的—— 一種沒有藝術家的藝術”[13]。但她依舊認為計算機不具備作為藝術基石的創造能力,所以計算機不能取代藝術家。

可以說機器作者的創造力應該是毋庸置疑的,計算機詩人已經出現,網絡流傳著大量計算機詩人創作的詩。2008年1月,第一部由電腦創作的小說《真正的愛情》誕生於俄羅斯。此書以《安娜·卡列尼娜》主人公的經歷為情節主線,時空出現大挪移:沙皇時代的紅塵男女一腳邁入21世紀,荒無人煙的島嶼替代了繁華的聖彼得堡……電腦小說的面世首先是聖彼得堡的程序專家在語言學家的配合下,推出了名為“PC Writer2008”的小說創作程序。語言學家和電腦專家共同為每個主人公建了一份詳盡的檔案,包括外貌、語言習慣、心理特征、性格特點等。程序借助這些資料能夠衍生出各個人物對外界不同刺激的反應,甚至作品的修辭風格也是事先設定好的。最后,電腦發揮的是模擬器的作用,通過各類場面的設置,誘發主人公的喜怒哀樂,從而推動情節的發展。小說雖然以情節取勝,但電腦作家的語言功底也不可小覷,該程序收錄了19世紀至21世紀13位俄羅斯乃至世界文壇知名作家的詞匯和表達手法。據說出版社對電腦創作的初稿不甚滿意,於是對初始材料進行了改動,隨后電腦經過3天的“筆耕不輟”,創作出了令人滿意的第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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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張筱悅(實習生)、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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