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勢隨形，做養眼更養心的真人秀【2】

《視聽界》：原創類的素人真人秀的市場在哪裡？以唯眾在原創類素人真人秀方面的探索為例。

楊暉：素人真人秀有幾種可能性，一種是純素人的真人秀，可能是體驗式的，如《變形計》，也可能是紀實類的，如《急診室故事》﹔一種是明星和素人的混搭，這種方式中素人是主角，明星是陪襯，站在舞台中間的是素人，明星可能是設置任務的人，或是突然出現在節目中營造意外的人。國外的電視節目不會人為地劃分素人真人秀或明星真人秀，在國內可能不得已出現了這種邊界。在這種情況下，帶有“中國創造”印記的真人秀可能是素人真人秀的一個發展方向，我們拭目以待。我們可能能夠從價值觀念、生活環境、風土人情、職業類別、社會關系等方面尋求構建真人秀的可能性，比如中國人特別注重家庭，一系列以家庭為主題的真人秀可能會增多，不管是棚內還是戶外的。

我認為素人真人秀是一個特別有力量的直接介入社會的電視形態，電視人應該抓住素人真人秀這種很好的社會屬性，做一些有針對性的節目。我想到一個很好真人秀題材——春運，在這個絕對隻有中國才有的特色事件中，讓明星和普通人一起回家。試想一下，明星平時養尊處優，身邊吆三喝四一堆人，在節目中明星拋去經紀人和助理，跟著騎摩托車的人回家，跟著擠綠皮火車的人回家，跟著開車的人回家，甚至跟著徒步的人回家……這種生活體驗，肯定會給節目、給觀眾很多東西，既是一種體驗，又有第三方視角，這個過程中不僅僅表現的是辛苦，更多的是中國人在春運背后對家深深的眷戀。在這裡不得不提到我們和騰訊視頻聯合制作的《你正常嗎》的一個行為測試“親人對視三分鐘”，我們找了13對普通人，有兄弟、姐妹、夫妻、母子、孩子和老人等等，看他們能否在三分鐘之內完成這個對視挑戰，記錄下他們看對面那個人的反應是什麼樣的。這既是創意實驗，也是真人秀，創意不輸於“冰桶挑戰”，它可能更接地氣，更加貼近普通人的情感。在當下社會這種“對視”太有意義了，捫心自問你每天看手機的時間有多少，你看身邊親人的時間有多少，當你們四目相對的時候你的感受是什麼。

有生命力的真人秀應該是有著廣泛社會意義的題材和角度。我希望中國的真人秀給電視界帶來的不僅僅是娛樂，更多的是養心的節目，能夠養眼，更加養心。這是我對真人秀的價值判斷和核心想法。我們應該做點有意思更有意義的事。唯眾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把有意義的事變得有意思，把有意思的東西變得有意義。養眼又養心的東西才是營養又可口的。未來，養眼不養心的真人秀不可能大紅大紫，而養眼又養心的真人秀一定會大行其道。

三、真實動機：真人秀的首要前提

《視聽界》：新一波的素人真人秀與以往相比，在形式與題材上會有哪些改變？

楊暉：不管是以往還是現在的真人秀都有一個特點就是題材扎堆、形態扎堆，扎堆現象明顯。真人秀一定要有區隔，題材和內容一定要越來越豐富。

在題材上，具體的改變有兩個方面：第一，話題應該更貼近生活，把生活變成內容，把內容變成產品。真人秀首先要有動機，不能為了做而做，為了讓你完成任務然后你就應該怎麼樣，我剛剛講的春運題材就有一個天然的動機——“我要回家”。沒有真實動機的真人秀都是偽真人秀。第二，新一波的素人真人秀應該是從觀眾的普遍需求出發，如果為了滿足一個小眾的需求或僅僅是一個揭秘型、獵奇性的節目，這就沒有意義了。另外，也可以從大家熱議的話題入手，像《非誠勿擾》，人們天然對男女情感有著需求的土壤，這種內心需求是立得住的，是一個很真實的動機。在形式方面，我認為真人秀可以考慮一定程度的網台聯動，這個網台聯動不僅僅是說在網絡和電視同步播出，而是二者的一種有機融合，把電視的特點發揮到極致，把互聯網的整合傳播、整合營銷以及產品衍生也發揮到位。未來能否把真人秀當成一個產品來運營，這非常重要。節目可以從電視上發端，但很多衍生節目內容可以不在電視上，而是在互聯網上播出和營銷，播放類似劇透性質的在電視上沒有播出的內容或者衍生創意的節目，盡最大可能增強電視與觀眾的黏性。節目不是單一的，而應該是一個旋轉木馬，中心軸是節目，旁邊吊了很多高高低低圍繞著轉動的木馬，這是一個整體的、協調的系統。現在的真人秀太單一化，很難做到全媒體化，而全媒體化恰恰是非常重要的。未來素人真人秀的發展方向，不管是表現形式還是題材，必須是觸達靈魂的。

《視聽界》：明星真人秀的核心看點是“明星”，而素人真人秀的核心看點是什麼，如何戳中觀眾的痛點與興奮點？

楊暉：我們理解看點不應該是形式上的花頭，而是節目給觀眾帶來的整體感受。當然，形式的創新非常重要。真人秀有它的創作規律，其結構是完整的，邏輯上是個閉環，有很強烈的敘事性。既然我們在探索素人真人秀，那大膽的跨界和融合一定能夠產生讓你意想不到的對於節目形態創新的期待。其實真人秀的最大看點是什麼？還是三個字“真、人、秀”，最真實、最人性、最有看頭。

四、溫度和態度：真人秀的社會意義

《視聽界》：素人真人秀如何體現精神內涵和社會意義？

楊暉：其實素人真人秀要比明星真人秀本身就更有社會意義，它天然具有真實的基礎，在體現價值觀念和社會意義時，來得更加自然。我們做真人秀的同行要把眼光和心思放在節目中，套用一句老掉牙的話——“生活中不缺乏美，而是缺乏發現美的眼睛”。能不能把有意思的東西做得有意義，這是電視人的能力問題。總局要求真人秀節目要傳播優秀的中國傳統文化。《我是先生》就是一個典型的傳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節目。但是這個節目真的很難做，起先有些不知從何入手。后來我們發現最真實的就是最美的，你要去發現教師這個職業本身的魅力，去發現從事這個職業的人身上對職業的敬畏和熱愛。我也注意到，《奔跑吧兄弟》、《真心英雄》、《十二道鋒味》等節目開始關心公益，讓明星逐步介入社會做正向傳播，這樣的傳播是有價值的。唯眾的節目比如《開講啦》，它的正能量毋庸置疑，它更像是一個人的真人秀，節目的表達是個典型的真人秀思維。我經常會說《你正常嗎》是個“諧趣其表，守正其中”的互聯網節目，它表面上是個很熱鬧的很無厘頭的節目，但是同時也可以看到它內裡的溫度和態度。我們在《你正常嗎》最后一場直播中做了個很虐心的測試：在黑板上寫下對你來說十個最重要的人的名字，每個人寫完后需要在一分鐘之內擦除直至剩下最后一個。很多人擦到最后剩三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就擦不下去了，開始崩潰——一個是父母，一個是孩子，一個是伴侶。甚至有的人寫了十個人的名字后，突然發現竟然沒有他爸爸的名字，這種生活的缺失，從他們所寫的十個人的名字上就看出來了，人生的故事就在這裡面。

《視聽界》：在當前市場競爭環境下，明星仍然會在真人秀中扮演重要角色，明星+素人將會成為今后一段時間的趨勢。那麼，真人秀如何巧妙地“星素結合”？

楊暉：首先，在“星素結合”的過程中，素人是絕對的主角，明星是有機配合。明星應該更多地參與與素人的共同體驗，現在有些電視節目假談戀愛，假結婚，假當你兒媳婦，我看了之后想了很久，找不到節目的動機，可能就是你給了我多少錢我就去參加這個節目。這種節目因為缺乏一個天然的動機，因此要想長久恐怕很難。我們需要改變明星真人秀浮華的現狀。第二，素人真人秀應該加強體驗的真實感。第三，明星參加素人真人秀可以是明星向素人學習，這樣的動機也是成立的。

總之，明星和素人元素更好的結合首先要找到明星來的理由，這個理由必須是可靠的、真實的、立得住的。明星不能搶戲，就像一盤好好的素三鮮，加了一塊肥肉之后變得又油又膩，這就不是原來那道菜了。今年第四季度，素人真人秀可能會慢慢登場，我會很好奇第一批第一個閃亮登場的素人真人秀到底是什麼樣的，這是很大的挑戰，也是很大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