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人真人秀中國化的雙重維度觀察【2】

二、制作維度看素人真人秀

除了觀眾，制作人也是全面觀察素人真人秀的重要維度。本次調研，筆者還選擇了兩位有著豐富真人秀操作經驗的制作人，一位來自上星頻道，一位來自地面頻道，分別對他們進行了開放式的深度訪談，希望從中更全面認識素人真人秀的制作難點和前景。

問題1：你認為素人真人秀的制作難點有哪些？

綜合兩位制作人的反饋，素人真人秀主要有五個制作難點：

一是放棄明星，選擇素人，要承擔一定的市場風險。素人的吸引力天生不如明星，如果市場再沒有成功的類似節目出現，那嘗試的風險就會更大，這一點對於上星頻道的影響尤為明顯。

二是選角有困難。素人既是普通人，又不只是普通人，節目組需要那些自願上電視，表現力強，性格外向，或者長相、才藝、故事、背景有看點的人。然而現實操作時常常遇到的情況是有特點的人不好找，找到了又不一定願意上電視。因此無論上星頻道還是地面頻道，找人、選角佔去了節目組大量的人力和時間。

三是對節目模式提出更高要求。由於人物的表現力較弱，素人真人秀比明星真人秀更需要通過規則和情景的設計，最大程度地激發人的本性。所以市場上成功的素人真人秀節目，必定是有創新的模式或規則設計。創新的模式還必須與平台的定位相匹配，才可以達到預期效果，這一點在地面頻道尤為明顯。

四是展現人性要承擔政策風險。從國內外諸多成功的節目中可以看出，素人真人秀的一大看點其實是展現人性的美與丑。但在中國，要真實記錄和展現這些是存在較大政策風險的，如何平衡這兩點是擺在制作人面前的一大難題。

五是后期制作的難題。素人真人秀的制作過程中，后期剪輯的作用越來越大，要從龐大的前期素材中找到每位素人的亮點，往往需要耗費較大的人力和時間成本，對硬件設備也提出較高要求。

問題2：你認為素人真人秀未來有哪些突破點？

對於素人真人秀的前景，兩位制作人都表達出了樂觀的態度。他們認為，大量同質化的明星真人秀節目已經把有限的明星資源挖掘殆盡，新藝人的出現和培養有待時日，而且藝人成本的水漲船高也讓很多頻道難以承受，所以從明星回歸素人，尋求性價比更高的模式，會是接下來節目創新的一種趨勢。

具體到不同的類型，上星頻道制作人比較看好選秀類素人真人秀，因為在歐美，選秀節目依然是佔據周末晚間黃金檔長盛不衰的收視熱點，而且在這類節目中，明星和素人角色的有機組合，也更適合國人的收視心理。地面頻道制作人認為，真人秀未來的概念會被逐漸放大，涉及的類型會越來越多。

對於戶外紀實類素人真人秀，制作人認為這類節目市場還有很大空間，但是選題和人物的選擇存在難度，很多屬於小眾節目，不能有太高收視預期。一些緊跟社會熱點的選題，如教育、醫療、職場、相親等，還是有不少空白點的。最重要一點是，無論明星還是素人，模式和創意才是關鍵。

三、素人真人秀中國化的“四個平衡”

觀眾和制作人是電視傳播的兩端，他們的態度和傾向有共通之處，亦有區別，綜合兩方反饋，我們認為素人真人秀的中國化應做到“四個平衡”：

一是娛樂與導向的平衡。觀眾調研中發現，很多人都喜歡搞笑、娛樂，這是人的本性，無可厚非，但是政策導向是反對過度娛樂，這是國情，節目生產不能顧此失彼，而是要尋找平衡。真人秀的本質是娛樂，但我們可以嘗試以娛樂為鋪墊、以導向為回歸的適度娛樂，比如在娛樂的基調下融入公益、情感、服務的元素等。另外，觀眾的喜好是可以引導的。調研中我們發現，大部分觀眾並不是隻想看娛樂和搞笑，而是既希望看到娛樂，又希望看到有意義、有知識的素人真人秀，這說明娛樂和導向的平衡存在廣泛的受眾基礎。

二是明星與素人的平衡。觀眾喜歡看明星，這種窺探欲是天性。國家廣電總局要求限制真人秀中明星的比例。平衡這兩點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星素搭配”。如果說“明星真人秀的魅力在於還原那些舞台上閃耀明星的草根性，通過換位，向觀眾展示明星們不為人知的另一面”[1]，那素人真人秀則是展示普通人具有明星潛質的一面。通過逆向思維，反轉明星與素人之間的角色和地位，如讓明星幫助素人完成任務，讓素人作為主體，明星協助完成，明星與素人PK等，都是平衡之策。調研中，我們發現不少觀眾表達了對明星與素人才藝比拼、互動教育、互換生活體驗等節目的期待，筆者認為，未來熒屏上這樣的節目會越來越多。

三是東方與西方的平衡。真人秀的中國化主要借鑒了兩股模式風潮：一是一直以來以歐美素人真人秀為代表的西方潮﹔二是最近幾年風靡中國的以韓國明星真人秀為代表的東方潮。從“星素搭配”的角度看，真人秀的中國化勢必要在東西方兩種節目風格中找到平衡。我們既要學習歐美真人秀以素人為核心、重視規則設計、呈現大片效果的優點，又要擯棄它們過度揭露負面人性、刻意制造驚悚獵奇效果的手法﹔既要學習韓國真人秀重視游戲、劇情設計，精於后期剪輯，呈現娛樂效果的經驗，也要注意避免模式感差、環節性弱、正能量不足等缺陷。素人真人秀的中國化要走的是一條兼收並蓄的道路，在融合中形成自己的特色。

四是大眾與小眾的平衡。調研中我們發現，不同性別、年齡、學歷的觀眾對素人真人秀的喜好和期待有相似，又有區別，這是進行不同節目研發的基礎。成熟的素人真人秀市場，既需要那種老少咸宜，適合所有人觀看的大眾化節目，如選秀、游戲、挑戰類，也需要一些滿足小眾喜好的節目，如教育、醫療、公益類等。大眾節目沖擊周末黃金檔，小眾節目填補平時晚間或非黃時段，收視的預期和標准是不一樣的，歐美電視台的編排大抵都是如此。最近兩年，國內熒屏出現了不少小眾的素人真人秀節目，如《一年級》、《來吧孩子》、《急診室故事》、《夢想改造家》、《前往世界的盡頭》等，雖然收視不算搶眼，但都在相對應的受眾群內產生一定影響，類似這樣的創新和探索值得肯定。

總局“限真令”要求逐步減輕對明星的依賴，加重素人在節目中的角色和分量，從這個角度看，素人真人秀未來仍然有很大的操作空間，我們對觀眾和制作人的調研，也都証明了素人真人秀的收視基礎和存在價值。空間是有的，關鍵還是要結合國情，創出特色，我們期待這樣的精品之作越來越多。由於經費和時間所限，本研究還存在很多缺陷和不足，如樣本數量太少、調研不深入等，隻能有待於以后類似研究的完善和跟進。

注釋：

[1]姚潔，趙長軍.從《舞林大會》看明星真人秀模式的具體應用.收視中國，2007（02）.

（作者單位：江蘇省廣播電視總台電視傳媒中心總編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