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工作是名副其实的“高大上”——在数百米的高空,操控着世界最大的塔吊,吊起过国内最大的钢构件;他是最孤独的劳动者,一个人每天在不到一平方米的操作室里,一待就是8个小时,其间连厕所都不能去;他练就了一身“绝活儿”,根据吊装的声音就能判断塔吊是否处于正常运转状态。他就是中国建筑一局的塔吊工王华,他和同事们共获得了两项“鲁班奖”、1项国家优质工程奖、两项“詹天佑奖”。
“他的名字就是名片”
“王华师傅,初次见面,我们交换个名片吧。”面对记者的这一请求,王华腼腆地回应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
“他不用名片,他的名字就是名片。”旁边的工友刘强笑着说,“在塔吊界,王哥可称得上是绝顶高手、超级明星。”
今年51岁的王华,参与建设了北京国贸三期、央视新址大楼、天津津塔,如今又奋战在“深圳第一高楼”平安金融中心的建设工地上,见证了我国超高层建筑的发展。
尽管现在是塔吊界的“绝顶高手”,可回忆起当初与塔吊的结缘,王华坦言很大程度上是“生活所迫”。
1987年,王华离开河南信阳农村的老家来到北京打工,在中建一局做保安。两三年后,王华有了换工作的想法,“孩子刚出生,经济压力大,想找一个收入更高的工作。”恰逢此时中建一局选招塔吊工,工资是普工的三倍多,但属高危工种。王华说:“为了养家,没多想就报了名。”
塔吊一般几十米高,操作这个庞然大物可是一个技术活儿。没有任何理论知识的王华,一头扎进塔吊理论和业务书籍中,定期参加项目部农民工夜校,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向技术人员讨教,很快熟练掌握了塔吊的操作技术。
在工友们看来,王华开塔吊的技术简直“成了精”,不仅二十多年操作“零差错”,还练就了一手“绝活儿”。吊装到500多米的高空,如果塔吊司机操作误差有一厘米,最终吊装的误差就会达到10米,王华则能根据塔吊运转的流畅度判断吊装物到了哪个位置,从而精准地吊装到位。
每天要跨两次“鬼门关”
操作塔吊,不仅是一项“技术活儿”,而且还是一个高危工种。别人上下班走马路,王华上下班则要过两次“鬼门关”。
每天上班,王华都是先乘坐升降梯到达第100层,再爬五六十米高的竖向梯子,竖向梯子悬在500多米的高空,仿佛在绝壁上攀爬。从梯子顶端到塔吊操作室的门之间有50厘米的距离,每一次上下塔吊都需临门一跨,脚下悬空数百米,稍不留神就可能掉下去,就像一道“鬼门关”。
这还不是塔吊司机最难的地方,更具挑战性的是要爬上长达55米的塔吊大臂,给滑轮上润滑油。塔吊大臂没有防护栏,它的四周仅有大臂上粗壮的圆柱形钢管可以手扶,只能踩着约20厘米宽的长梯攀爬上去。王华和工友们给这条55米长的塔吊大臂起了个诗意的名字——“天路”。五十多米“天路”的攀爬,脚下是几百米的高空,虽然安全措施十分到位,但对塔吊工而言仍是巨大的心理考验。
自央视新台址工程完工以来,王华当上了塔吊司机工长,不仅塔吊操控、维修保养等样样在行,而且还通过师傅带徒弟的形式,形成了10多人的稳定技术团队。“原来只需担心塔吊上8小时上班时间的安全问题,现在则是24小时时刻都要挂念着塔吊。”王华说,“塔吊已经成为我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塔吊工也可以“文艺”
超高层建筑的建设过程中,由于垂直运力紧张,塔吊司机几乎都是连续8小时不间断作业,孤身一人坐在不足一平方米的操作室内,等待操作指令,不能活动,不能上厕所。由于高度过高,空调经常因供电不足而无法使用,操作间夏天就变成了“桑拿室”。
这样的孤独寂寞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王华却能在这种孤独中找到乐趣——平时喜欢读书的王华爱上了写作。王华经常揣着一个小本上塔吊,工作间隙,将自己特殊视野下看到的景色描绘出来,或者记录下自己的所思所想,写出了一篇篇饱含细腻情愫的文章,成了工友们口中的“文艺中年”。多年来,他撰写了多篇诗歌、散文和新闻稿,发表在公司内刊上,还被公司评为“优秀通讯员”。
“我最爱看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我和书里的主人公孙少平境遇很像,我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一边说着,王华向记者背诵起了书中的名句——“人生就是永不休止的奋斗!只有选定了目标,并在奋斗中感到自己的努力没有虚掷,这样的生活才是充实的,精神也会永远年轻。”(本报记者 杨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