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媒体时代,除了传统的采、写、编、评,记者还要掌握新媒体技术、互联网思维,最好能充分了解用户需求,创作出让人喜闻乐见的产品。文字素养、产品思维、营销手段……记者越来越像一个多面手。也有人认为,记者就是要写好稿件,媒体需要的是能进行全方位报道的团队,而不是一个记者掌握所有的本领。本期茶座,请媒体一线采编人员聊聊心目中全媒体时代的记者。
18世纪,在巴黎新桥,奥古斯坦码头旁的咖啡馆和酒吧里,在溢着啤酒沫和烟草味的人群中,一个衣着褴褛如街头游吟者的男人,从宽大的袍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大声朗读起来。周围的看客爆出口哨声和不怀好意的笑声。这是咖啡馆的余兴节目,这些小纸条上,写满了宫廷苑囿中床笫丑闻和政治轶闻。小纸条的作者,叫做德梅罗贝,每天早上,他像货郎一般走街串巷,收敛趣闻,潦草地抄在纸片中,塞进袍袖。他既是新闻贩子,又是文字匠,集采编于一身。
正如同我们痴迷手掌方寸之间洞悉“天下”的微博、微信快阅读一样,飞旋的纸片在当时巴黎人的口袋里流转。即便是肩上没有小型摄像机,胸前没有挂着带有上网功能的单反相机,鼻梁上没有架着谷歌眼镜,腕上没有带着智能手环,德梅罗贝依旧靠着“内容为王”短平快的新闻生产流程、扁平化的传播渠道和结构化的新闻加工方式,成了最早的“全媒体记者”。
三个世纪过去,当我踏入新闻这一行,此地此境已是哀鸿之声不绝于耳。皮日休有句诗用在这里极是绝妙,“水痕侵病竹,蛛网上衰花”。草树枝叶畅茂者,蛛不敢结网;衰弱者,则灰丝尘积。新媒体风起云涌,纸媒似乎快要成了这个大时代的代谢物。
有人说,优秀APP的迭代周期为22天,我们在追新求变中,原本被纸媒分割出的阅读时空,迅速被苹果手机APP头上爬满的小红点吞没。因为害怕自己被代谢迭代,各路纸媒匆匆上马各种APP、微信公众号。一时间,媒体江湖中,全媒体、融媒体“鲜花如锦”。
不久前,我去长春采访首届“互联网+”创新创业大赛,创业项目中有人把鸡蛋、大米、香瓜、肥皂从线下拿到线上卖,然后裹上一层“B2B”“B2C”的糖衣,就开始宏大的商业版图的建构。100个创业项目,有的项目与其说是“互联网+”,不如说是“+互联网”。对于前后颠倒的+号,大家似乎不甚了了。而论及全媒体生产,也不过是矮子看戏,人云亦云。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喻国明说:“在‘+互联网’模式下,我们把互联网仅仅看做一种传播的手段、渠道和平台,对互联网应用体现在既有的运作逻辑之上。而‘互联网+’则不同,它把互联网视为构建整个社会、市场和行业的建构性要素和力量。”按照这种逻辑,原本条块分割的媒介形式,不再单一生产一种形态的新闻产品,而是靠着一次采集、多平台发布的方式,一个新闻事件立体呈现在受众面前。
从“笔耕火种”到“机器生产”,再到现在的“多屏互动”,新闻生产的“游戏”规则始终没变,如同匠人手中的玉石,如切如琢。只有这样,才能把手中的一件新闻打磨得立体。
大约在60年前,在既无电脑,更无网络的民国,名记者曹聚仁以史材之心度记者之笔。在他看来,“一件事的发展,有似一棵大树的成长,我们怎样来处理它呢?固然可以顺着萌芽、抽枝、开花、结果的时序看去,也可以截断树干看它的年轮,还不妨到树下去看那树叶花果的分布状态,也可登山岗远望,看那棵大树在原野村落中的位置。”
这种立体的呈现,固然可以为当今的全媒体生产背书,更重要的是,它说出了一个长在新闻人身上的,切磋琢磨的匠人精神的胎记。
(刘博智: 中国教育报记者)
【本文系《青年记者》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