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笔者在台湾政治大学“民国38年前重要剪报资料库资料”的检索,此期有关中文报纸“开天窗”的记载,还有菲律宾《华侨商报》为抗议马尼拉一华侨教员被杀和非法搜查,而在1946年9月13日新闻版“开天窗”;《大众日报》1948年12月1日在头条新闻“开天窗”,并加标题戏称:“坚持长期戡乱,巩固长江防务,政府已作新部署”。
值得注意的是,抗议性的“天窗”并非为中国报纸所独有,国外的报纸也经常采用。1980年11月8 日, 澳大利亚的《世纪报》等准备刊载即将发行的一本国防与外交政策的图书内容,但在凌晨开印时突然接到政府禁令。于是,该报便将相关版面改为空白,并在“天窗”中刊以黑体大字:“本版所刊报道于今晨1:00被最高法院下令取消”。见报后,西方舆论纷纷谴责。
2005年1月31日,俄罗斯《生意人报》由于不满法院判定其“恶意诽谤”,并向阿尔法银行赔付“名誉损失费”的判决,便在当日头版右侧开“天窗”抗议。
如果说一家报纸“开天窗”是个体化的抗议,那么,报纸集体“开天窗”则是来自新闻人的联合抵制。2010年3月18日,作为爱沙尼亚主流媒体的《晚报》、《邮差报》、《爱沙尼亚快报》、《爱沙尼亚日报》,为了抗议由司法部长提出的一份限制新闻自由的法律草案,头版版芯全部留白。2010年10月,玻利维亚的3家主要报纸也在头版集体“开天窗”,抗议一项威胁到新闻自由的反种族主义提案。
与纸质报纸的“开天窗”相比,报纸网络版的“天窗”体现出更复杂的媒体报道权与管理权的博弈,与纸质报纸“抗议检查”“开天窗”的含义大相径庭。2011年8月15日《大连日报》电子版头版,右边一栏出现一扇狭长的“天窗”。而当日该报头版的这一版位,则刊有《市委市政府决定福佳大化PX项目立即停产并尽快搬迁》一稿。两相对照不难推测,该文系在报纸发行后,被迫在电子版上删除的。对此,资深新闻工作者钱钢在其腾讯微博上批评道:“‘开天窗’乃民国媒体对付检查官的方法,宣示有稿被毙。没想到今天在大连反过来了,成了检查官对付读者的手段,已刊登的报道,愣是拿下……”
2009年7月1日,《南方都市报》的电子版也开了“天窗”——第二版头条的社评《上海塌楼,政商结构比建筑结构更值得关注》被抽走,但后来该空白又被此文填充。像这种“临时‘开天窗’”的情况并不多见,体现出媒体在与地方政府和既得利益集团的权利博弈中取得胜利。
“开天窗”的传播效果
英国摄影家基思(Keith Waldegrave)在叙述他看到沙俄皇后亚历山德拉?费奥多萝芙娜的日记时,对于其中的一个空白页如此描述道:“关于他们被处以死刑,这个‘天窗’要比任何其他的墨写文字都更掷地有声”。[6]
“开天窗”为什么会具有这样的传播效果?
一、 视觉效果突出
从报纸的编排手段来说,“开天窗”作为一种版面语言,运用的是“留白”的编排技巧。正如中国画“计白当黑”的说法,“留白”突出了空白在视觉传播中的积极作用。重视空白也是国际设计界的共识,尤其受到极简主义者的青睐。美国平面设计师贝丝?唐德罗(Beth Tondreau)认为:“就设计来说,大面积留白能产生戏剧效果”,“如果想呈现权威感并且聚焦,少即是多。空间让读者知道重点是在哪里。”[7]
从视觉传播的角度来看,“开天窗”使得版面出现大片“空白”,对于熟谙某一报纸正常版面的读者来说,具有一定的反常性,极易产生视觉强势并引发联想。被称为“大天窗”的整版空白,这种戏剧化的视觉效果就更为明显。
2013年10月23日,《纽约时报》连续两个版出现空白,第二个版面的底部用12磅的小字印着一个宣传《偷书贼》(The Book Thief)电影的网址。论者蒂姆?诺德(Tim Nudd)认为,这两页“天窗”虽然未印“广告”的版头,但视觉效果令人印象深刻,契合了这部影片的广告语:“想像一个没有语言的世界”。[8]
二、 联想与刺激作用明显
大部分“天窗”不加任何文字性的解释,难免使读者心存疑虑并触发联想,因此“阅读”该版的时间要比阅读正常版面的时间长。
完全空白的“天窗版”可以被视为麦克卢汉所说的“冷媒介”——传递的信息少而模糊。受众需要更多的感官参与和思维配合,才能解读其中的真正含义。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开天窗”也被《纽约时报》用作广告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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